白惜若停下了脚步。

白衣青丝，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一扎一束，胸口微微起伏，衬托着仙气十足的女子，流动光泽的双眸，闪动着一片琉璃。

“你...”

不得不说，抛却杀戮成性的劣根，顾临的模子的确生的不错，此时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竟显得有些阳光气。

停下自己的脚步，道“被你发现了啊！”脸上激动的神情，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不过很可惜，你现在回不到他的身边了！”

顾临有些优雅的动作，挑起长枪——白浪，错开一地冰凌。

凌霜同样回以冰冷，漫天的寒气，在空中掀起一阵涟漪。

白惜若没时间同他这样耗着，被他故意引开，这下对于辰昊的处境很是着急。

长剑截住他的横扫，望着他笑意下暗藏着的那抹不被人理解的黯淡，道“顾临，为何不肯放过辰昊还有，你自己！”

白惜若没来由的来了一句，想打乱他的心思，她不知道会不会有效，但是值得一试，好抽身而退。

她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一副很懂我的样子！她凭什么！

话音落罢，顾临恰好也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来了兴趣“放过他？放过我？白惜若，你知道我有厌恶你那种表情吗？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就想着能化解我心中的仇恨！”

白惜若道“你的经历，我没想过，但是我知道，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的态度，将来如何打算？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何会存在，沉迷于过去的伤痛，你难道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前途吗？”

顾临望着女子的神色开始不自主的闪烁起来“你以为你是谁？用这种诚恳的样子，轻描淡写随口而出的几句话，就能挽救我的灵魂？”

顾临扯下不羁的笑意，换上一种指责的询问“公主殿下，人生大道理谁都懂！而我的生活经验，比你丰富百倍！”

“你命好，见过的坏人最多只是坑蒙拐骗，烧杀抢掠，借钱不还，无故伤人，最严重者不过是随手是杀了人，但你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醉酒的爹，一个好赌的娘，不疼不爱，还要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是什么样子？”

“身为尊贵的妖族公主，不愁温饱，不愁未来，得到心爱自己的人，可谓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能懂我？我受了十六年白眼，拼命找活干，不过是为了弟弟妹妹们，能吃饱穿暖，上的起学，最简单不过了！”

“但是，这好难！”

“在十六岁的那个冬天，我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最后也败给了人心凉薄。”

“悬壶济世，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几两白银！”

“薄如白纸的人命有时真的比不过真金白银的分量来得真切。我的弟弟妹妹，在那个冬天，没钱医治，得了伤寒，接连死去，而我，只能在一旁哭泣，失神的看着，无能为力。”

你以为的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

“所以，我亲手埋葬了弟弟妹妹，同时也了结了那个无良的大夫的性命，以及自己所不该有的善良。”

“所以人这辈子，看样子真的不能做坏事啊！”

顾临说到这里，嘴角继续挂上了笑意“我竟然迷恋上了这样的自己，真叫我嫉妒。”

白惜若愣了愣，道“对于你的心痛，我很抱歉，可是，后来的你，应该是幸运的！”

顾临道“对，后来的我很幸运，拜在了委羽山清风道长门下，开始修仙问道，的确度过了几载不错的时光。”

人生如果有希望，便是好事。

白惜若疑惑道“为何，最后，疼爱弟弟妹妹的你，会选择杀死易田，还有对那些师弟们，痛下杀手？”

顾临冷笑道“所以说，你应该好好地待在白帝城，跑来人间干什么？”

“我在清羽门，任劳任怨整整十年，到最后，那老头全然没有看见我所做的努力，选择易田那个小子，接任掌门，我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论处理门中大小事务的能力不及我，道法修为也比不上我，凭的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得到他们的欢心，而我不管做什么，都换不回他们重视的一眼？难道，世间评断一个人的价值，都是以会说好听的话为标准，而不是一个人的能力？”

“所以，我不服。”

“我得不到的东西，哪怕毁掉，我也不要让别人得到！”

“对老头的救命之恩，我感激涕零，到最后，他将我的一切真心、努力化为了辅佐之用，试问，公主殿下明白我的苦衷吗？”

白惜若淡淡道“辰昊明白！”

顾临浮现不解“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想要告诉你，在你眼中的那些不公，你只是看到了消极的一面，而辰昊，他选择，去看另一面。”

“因为，你若愿意盛开，微笑与清风自然会来，可是你却选择关上那扇门。”

好看的皮囊，不过是千篇一律，但有趣的灵魂，定是万里挑一。

他心已有魔怔，化解不了，如果可能，但愿可以尽早解脱。白惜若祭起手中的凌霜剑，朝那扭曲的灵魂，砍了过去。

“辰昊！”

辰昊听到身后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原本陷入沉思的状态，被声响不由自主的拉了回来，调转身子朝后边望去一眼。来人，趁他不备，有些欣喜若狂，一展褐色的大手，探了过来。

如果当初只是被那盘桓不散的怨鬼厉魂所败了心性，有些模样奇怪，那么现如今的绛人，算是不择不扣，彻底堕落了，化为了半神半妖的海底鲛人。

绛人，上身不着一物，依旧是带着褐色的肤色，此时却撇去了那些丑陋的浮肿，得到一身修长且精炼的肌肉，灵力汹涌。绛人面如潮头白浪，眼若辰星戴月，唇红齿白，精彩熠熠。

长期生存在腐物水泥中，自带着一股死水的气息，加之模样打扮，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一只修长光滑的手臂，停在了半空，道“辰昊，这可不像你啊！”

辰昊道“哪里不像？”

一副有些力不从心的口气，绛人更是明了。

绛人道“没了武器的战神，也就是一个废人啊！”

辰昊道“也许吧，但是，这也不像你！”

“我印象中的绛人，不是挺反感妖魔这类异界生灵的吗？怎的，如今却心甘情愿，化为一伍。”

绛人摊开自己的双手，左右望了一眼，道“是啊，现在想来，做一次妖魔，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无拘无束的自在人生，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你要不要也尝试看？”

辰昊不苟言笑，道“你来，不是找我聊天的，说说看！”

绛人道明来意“罢了，我就把话挑明，你也知道，天界现在绝对是容不下你，对于屹峰，你也早就心生不满，死守那个秘密对你没什么好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告诉我如何？”

辰昊道“你想要天道石？”

绛人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对，我需要天道石内的灵力，至于拿来做什么，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晋升为正神，都有机会可以感悟天道石，能不能得到其中的灵力造化，那便看你的机缘。

辰昊前生为天界战神，自然已经得了造化，但是，绛人没有，他现在需要这个机会，增强自身的灵力。

猜不出他的目的，但是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屹峰与我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管，再说，你认为我可能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