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站在原地,手持长剑,望着男子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见,带走自己满是希冀的祈盼,渐行渐远。
白惜若,见他的手有些颤抖,不经意间,带动了日追剑,发出一道轻微的鸣响。
老头回过头来问上一句“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惜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脑袋轻轻摇晃起来。
老头继续道“你去他身边吧,那些小家伙们,我都带下山了,以后你们在外多注意点。”
老头能出现在这里,说明辰昊那边自然也会有人赶去帮忙,所以她不再似之前那么的担心。此刻再听到他话里的意思,白惜若道“老元,你不打算见见昊吗?你肯定有话要对他说的!”
不是自己不愿意见他,而是他选择了逃避,既然这样,那现在见与不见也没什么区别。
老头的手中再次换上了本该拥有的酒壶,灌下一口,道“不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能做的,就是等他自己放下,然后来找我。而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给他听了,再没有什么要同他讲了,成龙还是成蛇,都在他自己。”
“白丫头,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老头这一句话,带着颇重的愧疚心理,让白惜若很是不解。
老头见她张着一张嘴,再次开口道“当年我不仅反对你们在一起,而且直到最后,我都没有选择相信他。”
“真的很抱歉。”
白惜若不愿老头一直活在过去,他需要向前走。
“老元,如果我告诉你,他从未记恨过我们这群人,你会相信吗?”
“我们没必要一直这样,总是活在过去,你比我们都明白,这世间没有人不会犯错的,可是我们可以做到的便是,看看我们错在哪里,改正错误。”
“辰昊他想要得到的,一直都很简单。”
“而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比很多人都重要。”
你待一个人如何,多半那人也会如何待你,这便是,人心换来人心。人这一生,只需要学会相信三种人就可以了。
一是生你养你的人。
第二是在你跌倒的时候,在你身边扶你起来的那个人。
第三便是在你哪怕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时候,依然如旧,不离不弃的人。
你的一生能够有这三种人在身边,当是幸运。
白惜若在辰昊的身边做不来第一种人,她也错过了成为第二种的机会,但是能做到第三种人,她不会后悔。
而老头似乎失去了这几个机会,但是他还想,多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看着老头不作回答转身便欲离开,唤道“老元,你听明白了没有?你要去哪?”
老头晃动手中的酒壶,回以一句“白丫头,老头我明白了,我哪也不去,治病救人才是我的本性,而你们,年轻人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我就不打扰了。”
事了拂衣去,当真洒脱至极。
老头走后,地上的青草,被一阵风吹到了,开始起舞。
白惜若感受到草尖的拨弄,不再迟疑,也抽身离开。
的确,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而在远处那座院落前,两柄黑色的长剑,在一条铁链的束缚下,正围绕着辰昊盘旋。辰昊躲闪片刻过后,便发觉不妙,铁链横扫,双剑化为四剑,接着便是八剑,愈衍愈多,最后形成了杀意四现的剑圈,他已无处可逃。
而绛人见时机成熟,双手紧握铁链一端,向中靠拢。只是轻轻地一提,剑气调转剑锋,想要贯穿辰昊的身体,落个干净。
然,地面却突现出数道大树的藤蔓,制止了他的动作,苍穹有力的树枝,死死摁住锋利的剑身,截断了灵力的输送,残影散尽,华年一前一后,无力地跌落在地面上,不再动弹。
当绛人想要收回长剑时,才发觉自己的上身,不知何时布满了红艳的衣袖绸缎,连同手臂也被其死死缠紧。绛人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不慌不乱,挂着笑意。
“星辰,你怎么样?”
流苏的性子还是那么的急,见红袖已经封住了绛人的动作,小步子快跑了几下,来到辰昊的身边,亲切的问道。
辰昊自然也回以一笑“流苏,谢谢你,我没事。”
随后,莫羽凡同牵着那匹不知名的马,缓缓而来的文婧,走到了院落前。
辰昊同二人打招呼“羽凡,师姐。”
莫羽凡拍了他的肩膀,故作生气的样子,责备道“你小子,长能耐了啊,不声不响的,玩起了失踪。”然后靠近辰昊,小声打趣道“怎样,你和惜若进展如何了?同我说说呗。”
“...”
一旁,文婧将马儿拴好,看着那被红袖缚住的奇怪男子,问道“星辰,他是魔族?”
莫羽凡也回神过来,危险尚未解除,现在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辰昊走近一点,道“不是。”
绛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不是?那你认为我是什么?”
辰昊道“绛人,我知道你非常的排斥我,但是,我同心怜之间,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莫羽凡听他说到这里,然后仔细看了一眼那奇怪的男子,不淡定道“你说什么?他是...那个水鬼?”
不难想象他为什么会再听到这两个字时,会这般的怀疑。绛人的脸透着水底的气息,却眉清目秀,甚至有些阴郁的俊气,那双原本丑陋浮肿的手,此时有些纤弱,不再粗壮,换上了一种线条的优美,修长,但是却有力结实,加之露出了有些好看男子之美的上身,莫羽凡不经开始有些嫉妒。
继续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的?”
辰昊道“他失去了正义的信仰。”
绛人低下头,垂着的双手开始用力握拳,自语道“正义?哈哈哈,真是一个冠名堂皇的词,不过,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是不是有些搞笑啊?”
他的手指莫名的好看。
随着吐出最后一个字,绛人挣开了满身的束缚,召回华年,右手握住华年,略带孤傲的稳重,指着辰昊,道“你没资格来评判我的过错,我即是我,该做什么我很清楚,但是,你该做什么,却忘得一干二净。”
褐色的皮肤下,归于死寂般静止的一颗心,现在开始浮现躁动。
看着男子有些扭曲的面容,辰昊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不如让他离开,时间能说明一切。
老人也不是他所杀,不管现在还是以前,辰昊都没有理由,取他一命。
辰昊想到这里,开始朝院中走去,道“你走吧。”
绛人愣神片刻,然后嗤之一笑“你别以为这次放我离开,我便会记你的情,因为你欠我的,做再多也无法补偿。”
“我没想过要你记我的好,你随时来寻我报复,我一一接着便是,但是你最好不要滥杀无辜,不然,不用你来找我,我都会去找你。”
辰昊的这句话应该算是一种警告。
文婧三人对于这里的事不甚了解,见此,也只好听从辰昊的安排,任他离去。
辰昊望着离去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漠北极荒上空,脸上的一个眼神,爬上了几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