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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美人,十米开外面部特质都是模糊的,能被清晰捕捉到的就是动态气场和服装风格,

任雨生远远看着江纤尘和木鸢走来,他只看得见江纤尘一个人在天地间流光溢彩。

经纪人小议和宣传部长都被远远落在后面,木鸢和江纤尘的谈话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这次救急谢了。你上次在朋友圈发的那副画,我过几天找人送到你房子。”

“你跟我客气什么。”木鸢看了江纤尘一眼,她能在圈里混这么开并不是毫无来由的,这一眼就认出江纤尘身上的衣服:“2月李水在纽约参展的一身是你买的啊?”

江纤尘和她虽然因为兰家的关系很熟,但请人办事,该有的礼不能少,比如一定要站在门口迎,又如特意回去换这身衣服是为了让木鸢知道她对木鸢的重视。就算平日联系不多,但对木鸢是一直关注着的。

“嗯,恭喜你今年又是劳模,20场秀我都看了,尤其是李水设计的另一套,很提神醒脑。”

木鸢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提神醒脑?”

江纤尘冷静地解释:“在黑色带碎钻和不规则玻璃切面的舞台上,你衣服上色块之间的碰撞绚丽夺目,和变幻的灯光交相辉映,非常引人注目。”

木鸢:“就是亮瞎狗眼的意思?”

江纤尘面无表情道:“我可没说过。”

木鸢:“……”

等双方一起修订了拍摄方案、试拍了一组照片、签了正式的合同,已经是深夜了。

送走木鸢和小议,宇游宣传部终于可以回家歇一歇,然后转天就得连续加班来配合木鸢的时间了。木鸢最近档期很满,只是恰好在帝都停留。

任雨生给全体加班员工和木鸢、小议买了一家中高端港式餐厅的晚餐,江纤尘又加了一顿麻辣小龙虾当夜宵,任雨生宣布报销夜间通勤费。江纤尘暗示谢子丰去把任雨生的车开走,谢子丰一脸不解,手里却已经被任雨生塞了车钥匙推走了。

电梯下行,几分钟前还人声鼎沸的宇游瞬间被按了静音键,沉默着融入了灯火阑珊的夜,任雨生和江纤尘并肩走进地下停车场。

一旦没有了旁人,江纤尘又恢复了和任雨生单独见面时的状态,虽然卸下了不近人情的面具,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拘谨、抵触却愈演愈烈了。

“我早上到的帝都,刚去把空运的车开回来,原本想问问你下班之后方不方便吃饭,但你没回消息,我就直接来晨昏路找你了。我知道你在宇游工作。”

任雨生摘下Judith Leiber的眼镜,擦拭后放进眼镜盒,再把眼镜盒收进LV的公文包,耐心地等着她继续解释。果然,在走到路边的时候江纤尘说道:“去我车上坐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任雨生那会赞同了江纤尘让谢子丰开走自己车的安排,也正是预料到了江纤尘想对他说什么,比如解释为什么在多岚吃饭那天要说谎。但现在江纤尘凝重的表情让他感觉到,事情可能比他想得更复杂,也许更令人不快。

C8剪刀形的车门斜向上开启,江纤尘坐进驾驶座,却没有点火发动,也没有系安全带,等任雨生在副驾驶坐好后她按键关上车门,目光平视前方,没有看任雨生。

“对不起,我是江纤尘,江天一色无纤尘的江纤尘。在多岚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是任雨生了,因为我关注你六年了,但是我不敢直接面对你……当时我很慌,所以报了个pseudonym。”

江纤尘短暂地侧身看了一眼任雨生,随即垂下眸子。那一瞬奇怪而灰暗的眼神让任雨生的心提了起来,但这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接下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父母江雄科和兰佩华一向感情冷淡,除了对我要求之外不太管我。我从小就对计算机相关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尤其喜欢自己写些程序。江家一直也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我那时的权限很高,有一次我用自己写的程序查看历史财务报表的时候,发现账目有点对不上,有一笔巧立名目、数额不小的固定支出。我追溯了这笔钱的来源、经手人和去向,然后发现这是一笔赡养费。”

“我的父亲江雄科在军部服役,还曾经是特种部队的成员,很早就在部队的统一要求下冷冻了精子,防止战士牺牲之后家里断了香火。陈芳琳是我父亲在军校时的同学,她总是申请调动到我父亲所在部队的后勤部门,很多人都知道她暗恋我父亲,但我父亲一直没有回应,后来在执行任务中受伤,退役后和我母亲兰佩华结了婚。我母亲婚后几年都没有怀孕,后来检查发现我父亲受伤影响了精子活度,成活率不到50%,于是用了冷库里的样本人工受孕,后来才有了我,分娩的时候还难产了。当时我二叔江雄本一直想继承春江集团,原本以为我父亲无后他就可以上位了,结果我母亲怀孕了。那时候陈家因为贪污几乎全家都入狱了,只有陈芳琳一直在服役,为了追着我父亲,所以没受影响。江雄本想方设法拿到了我父亲的精子样本,说服陈芳琳也怀上了我父亲的孩子,后来生下了江皎皎,只比我晚几个月。孩子出生之后江雄本瞒不下去了,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我爷爷江国泰。我小时候得过脊髓炎,江国泰怕我夭折,就瞒着我父母把陈芳琳和江皎皎送到江雄本接触不到的地方养了起来,只是每个月拨给她们一笔赡养费。后来我做了手术又接受了高强度训练,身体和成绩都不错,所以陈芳琳和江皎皎的事就更没必要掀开了。”

江纤尘说起自己的长辈,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尊敬或不满的情绪,但是一直平稳交叠在小腹上的双手突然微微发起抖来,连带着整个人都似乎在轻轻颤动,但她还是保持了叙述声音的稳定:“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发现陈芳琳很想带江皎皎认祖归宗,就让陈芳琳偶然得知了追踪汇款对象的方法。她从银行知道了汇款行位置后连续几个月蹲点,终于遇到了前来汇款的人,大闹一通,说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想见见亲人。她的事情被汇报给了我爷爷,当时江雄本恰好因为一些事被召回老宅,就打听到了陈芳琳的所在。然后陈芳琳在江雄本的帮助下来那时我父母的主宅闹了一回,我父母就离婚了。你父亲任路青和我母亲兰佩华曾经是大学情侣,当时你父亲表示希望离婚娶我母亲,因此和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宋楚渝女士,起了争执。宋女士一怒之下要回宋家,却在路上遭遇车祸,座驾爆炸,毒驾的犯罪分子被捕,宋女士……当场去世,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了。”

这是她的罪,无法量刑,不被审判,是她心里永远溃烂流脓的伤口。她日复一日折磨自己,不敢稍稍忘却,也绝不逃避。这是她想摆脱却又不能重来的历史,是提醒她还活着、她还欠债的枷锁。

她似乎并不习惯对着人说这样的话,她心中脸上自有一层密不透风的钢铁堡垒,锁住经年不化的冰雪,今夜请他到了门口,便硬生生用炮火炸出一个缺口来供他参观一层内里,丝毫不顾崩开的千疮百孔。

江纤尘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地、却也沉重地吸了一口气,直直看向已经面无表情的任雨生,同样面无表情念出了自己的判决书,语气冷漠到近似于冷酷:“对不起,因为我的插手,最终导致了你母亲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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