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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三个字母不知触到了什么关键词,张局脸色变了变:“法医检测显示穿着警服的尸体在爆炸之前就已经死亡了,如果真的是警局内部人员,我们会仔细调查他的过失和单独出警的动机。但是从录像看,江小姐似乎涉嫌袭警,而且一招致死,还有可能导致警用配枪走火,击中自己。这可不是小事,我们公事公办,希望江小姐醒来之后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任雨生神色冰冷:“警局的同志为了人民群众出生入死、寒暑不歇,想必不会做出包庇犯罪分子、为了掩盖犯罪事实枪杀无辜人民群众、故意用爆炸掩盖证据这种事。”

张局满面怒容,正要说什么,江雄科已经掷地有声地接上了:“小江的车改装过,有一处行车记录仪没被炸毁,至今还在同步上传录像,我来之前看到了处理现场和医护人员到达的画面。想必如果有人要在警察同志秉公查案的时候浑水摸鱼,也会被录下来。既然有这么重要的证据,想必警局会妥善保护?这个案子和运毒贩毒有关,又是持刀行凶又是蓄意谋杀,而且涉及警局内部问题,应该上报总局严肃处理,相关人员该避嫌的最好避一避,免得对案情调查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张副局,你说呢?”

目前还是副局的张局咬牙:“避嫌是一定的,我们一定会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但是这期间,还希望幸存的江小姐和任先生配合调查。”

“他们/他俩/孩子需要休息/病情过重/不宜问话。”

江雄科、兰佩华、任路青竟同时开了口!

江雄科岿然不动,半步不让地道:“既然歹徒可以混进警局内部,难保下一个来问询的是不是真警察、会不会开枪。为人父母的调几个警卫员来保护自己孩子,想必警局不会不理解吧?”

张副局铁青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带人转身大步离开了。

既然江雄科开始干预,那这个案子就用不着别人再操心了。

兰佩华在用威尔斯语和兰家的人通话,江纤尘的录像一份传给江雄科的私人邮箱,一份传到了兰佩华和兰家联络的邮箱,兰家也收到了消息,派来的私家雇佣兵已经出发了。

任路青一面给合作了几十年的保卫公司打电话让他们调几个最可靠的保镖来,一面分神注意着江雄科和任雨生的动静。

江雄科本是刀锋挥至眉前也不会眨眼的铁血军人,但这几年都是和江纤尘在家宴匆匆一面或在大宅里隔着落地窗远远一瞥,江纤尘从来没主动联系过他,谁知从打开邮箱到匆匆乘飞机赶过来,竟连病危通知书都已经下了三张。

他也不问江纤尘和任雨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他看见了江纤尘主动去替任雨生挡了子弹,但他向来认为江纤尘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全责,挡子弹纯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任雨生无关,谁也无权干涉。但之后如果不是任雨生护着,江纤尘根本挺不过爆炸的冲击,所以能活下来多亏了任雨生。大女儿虽然长到十七岁以来他都没怎么教导过,但性子冷,像了他和兰佩华,和谁都不亲近。他这几年也没好好关注过她,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她的消息,作为生父总归是有些失职了。

江雄科威严而谨慎地斟酌着开口:“小任,小江这次多亏你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江家找我。”这是一句很重的承诺了,江家家主虽然不直接掌控春江集团,但手中的隐形资源也不可估量。

任雨生不卑不亢地平视着江雄科,承情地点头道:“是我应该的。”却也不解释他和江纤尘什么关系就是“应该的”了,心想难怪江纤尘能有178cm,原来是遗传得好……他事业独立,若说将来真有什么事要求到江雄科头上,可能就是求娶他女儿了……本以为是两情相悦,结果横生枝节,而且江纤尘还对他只有愧疚……

江雄科似乎知道只要他在,气氛就极为压抑,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看样子兰佩华和任路青也想知道他和江纤尘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从没同时回过家里,也从未听其中一个说起过另一个,怎么就半夜闹成这样,还一伤伤了俩,江纤尘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但任雨生不觉得有和长辈解释的必要,打了声招呼就往自己病房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去了,也不用人搀扶。折腾了一晚上,先是听说了母亲逝世前的内情,然后遇到毒驾、剐蹭、悍匪、假警、爆炸,签了江纤尘的病危通知书,后来又应付意图不明的警察询问,还是在三位家长视线之下。他本身就轻微脑震荡加一身外伤,目前身体状况很不好,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全是梗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再不接受治疗、休息怕是也要进重症病房。

而且……一旦闲下来,他就满脑子都是她中枪后浑身是血、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画面,再加上蜂拥而至的幻听,任雨生的理智几乎要满盘皆崩。

他并不知道,几小时前在手术室中,医生正在惊讶地讨论:“这是什么……肋骨看起来不像是钙质的啊?”“增生怎么会长到这里?这是什么结构?”“也不看看是你能好奇的时候么!先开刀,就顺着这个……纹……身这里,取子弹,嵌在三尖瓣膈膜了!再拖会要命的!”“中毒了吗?为什么血的颜色这么深!”“可能是弹头感染!”“太好了没有变形!”“别一窝蜂!”“取出来了取出来了!”“把那块铅取出来!”“让开,患者家属送来的专业医生到了!”

沾满血迹、前端变形的子弹被当啷一声扔在托盘里,医生们紧张地进行着下一步抢救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一只手在那托盘上晃过,十几分钟后装进证物袋的已经换成了另一枚完整的警用子弹。

术后第一个24小时出现高热,内痉挛的小动脉断端竖行、结扎线脱落、凝血障碍导致胸腔内出血引发休克,颈部的血肿压迫气管引起呼吸困难,呼吸道分泌物堵塞支气管造成肺不张,江纤尘昏迷的时候又被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收集到了数字不太吉利的四张通知书,江纤尘在ICU里躺了足足一星期,烧了一块表的钱,总算是被从鬼门关强行捞了回来。

江纤尘一旦点燃了内在的求生意志,立刻就又凝成了坚硬荒芜、草木不生的铁石心肠,不以物喜也不以己悲,自然而然地摒弃一切杂念,心理阴影也不出来作乱了,让身体专心配合治疗。

毕竟还是年轻,身体底子也不错,万幸没有药物过敏,术后药物和营养吸收情况很好,器官机能虽然几乎衰竭,但恢复速度惊人。

十天后,江纤尘终于被从ICU转移到兰家私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任雨生调到了她隔壁。

两人的病房外面、走廊里分别守着好几个正气凛然神情肃穆的警卫、外国面孔肌肉虬结的佣兵和黑色西装不苟言笑的保镖,医生、护士、护工都换了信得过的人,所有来来往往的人和物件要接受严厉的检视,防止混入外人或者携带危险物品。

任雨生背上的玻璃碴都清理了出来,连缝合的刀伤都拆了线,江纤尘还没有醒。

他的腿被严严实实包了几天,在病床上不方便挪动,谢子丰和几个朋友、同学三天两次来探病,吵吵闹闹,弄得他烦不胜烦。连医生护士都来赶了几次人,怕影响他休息,但隔壁病房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任雨生被允许去探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江纤尘平时是一个怎样“慎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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