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市场部提交的木鸢小姐的古时游戏代言在各渠道投放一个月之后点击率和搜索引擎相关数据的报告，这是财务部交上来的代言拍摄和后续广告投放支出的账目，请您过目。”秘书把两份报告放在了任雨生办公桌上。

任雨生接过后一目十行地翻看，看似飞速，实际上非常仔细，忽而停在其中一页：“我们游戏的代言广告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国风晚会上？我不记得我在投放计划里批过这个。”

“那场晚会是春江传媒承办的，据说是要扶持能宣传国风文化的产品，这个小版面是免费专门留给游戏公司的，咱们公司参与公开竞标后胜出了。”

春江传媒……任雨生揉了揉眉心，拿起另一份报告：“拍摄期间产生的道具置装和现场清理费用最后怎么是0？”

一丝不苟的秘书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呃，木小姐的经纪人说木小姐非常喜欢咱们做的东西，宣传部原话是她一顿猛夸，还说咱们布置的场景隔壁剧组正好也用得上，所以全部原价买走了，还自己叫了车来拉走，顺带叫了几个人来打扫卫生，拍摄结束之后咱们连保洁的那部分预算都省了……”

木鸢常年走大牌国际秀场，而且拍摄第二天就飞去某个颁奖典礼当嘉宾了，能喜欢他们这个新锐游戏公司做的古风服装和布景？任雨生按着额头对秘书挥了挥手：“好的，辛苦你了。”

秘书有些奇怪，这两份报告基本都是好消息，怎么总裁看起来更头疼了，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为总裁住院回来之后事业心比较强，可能要求更高了，于是带着满心钦佩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一走，刚才一直装盆景的谢子丰吊儿郎当地蹦到任雨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如何，有没有一种被霸道总裁煲养的感觉？你瞧瞧，又是公开竞标又是借木鸢的名义给你省经费，真是煞费苦心呐，我个旁观者都感动了，你还不打算以身相许？”

任雨生的回答是一拳打在了谢子丰肋骨上，心想他倒是乐意以身相许，可惜江霸总只是觉得对不起他。

任总心里苦。

谢子丰看着冷酷无情的创业伙伴优雅地收回了手，半真半假地捂着肋骨惨叫起来。然而对方无动于衷，并没有关心他的死活的意思，只好自己无趣地停止表演，正色道：“说真的，你喜欢这个类型的？不是我说她坏话啊，我就只说这一次，估计以后除了我也不敢有人嚼这种舌根，但她在国外圈里风评真不怎么样，我找人查外媒，好像都被封了口，但据说威尔斯的同婚合法法案就是她逼着国会通过的，七八年前闹得满城，不是，全国风雨……我知道你擎陆少爷身家千亿、非同凡响，但威尔斯那可是正儿八经皇室，兰家的跨国军火生意又黑白通吃、不清不楚的……你要真是陷进去了，我怕你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哎我说，你在没在听啊？”

任雨生看似还在批报表，但握着钢笔的手已经停住了。

谢子丰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还以为任雨生不想听他说江纤尘坏话，于是换了个话题：“对了，上次你住院之后消息泄露，咱们的股票突然跌了，你知道吧？”

任雨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谢子丰哭道：“难道只有我跟你说宇游股票跌了你才会理我吗？你不爱我了吗小雨子！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商人！”

“不说就出去。”

谢子丰看任雨生好像真的不感兴趣，又低下头去看报表了，只好磨了下牙，道：“最终平稳下来之后，跌幅比我预想的要小一点，而且好像有好几拨人在搅浑水。有一家叫晨星的离岸基金的反应很奇怪，提前做空了。我复盘了他们的动作，感觉他们得到你受伤的消息应该比我还早，真是奇了，谁反应这么快？医院还是警局？晨星基金捞了一套四环二居的钱之后就没动静了。之后什么伟雄基金、株兰基金，好几家机构都冒出来同时抢购宇游股份，买压相当于间接帮我们兜了一下底，所以跌势止住的很快。反应最快的晨星、伟雄和株兰都是在香港注册的，后面几家抢购股份的名不见经传，我一时半会查不出来是谁在操纵，但他们动作的时机早得都很不对劲。你之前启动古时这个游戏项目就一直被阻拦，江大小姐请来木鸢代言之后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就住院了。我怀疑董事会有人想动你的位置，最近小心点。”

任雨生点点头，谢子丰又唯恐天下不乱：“但是目前看来这个月的涨势不错，也不用太担心。今天还挺早的，你伤口怎么样了，能喝酒不？”

“丑拒。”说罢，任雨生把合同放进抽屉里，起身去拿西装外套，准备下班。

“你最近怎么这么跟我说话！被谁带坏了？！哎对说真的，你出院之后就天天沉迷工作，我们几个一直张罗给你接风都没找到机会，我看就今天吧！反正周五了！”

“想玩自己组局，别打我的旗号。”

谢子丰被揭穿之后理直气壮道：“打你旗号是给你面子！就这么定了，走走走，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新车和车技。”说着一边在擎书群里吆五喝六，一边把任雨生强行拖走了。

谢家主营酒店业和高端私人娱乐场所，帝都有名的堂前燕就是谢家的产业，是圈里公子哥大小姐们聚会的首选地点。

谢子丰和几个任雨生留学时的程序猿同学凑了一个包间，放着蓝调作为背景音乐，桌上摆着几种啤酒、红酒还有鸡尾，一瓶比一瓶贵，娱乐内容却没那么高雅。计算机工程师有自己的圈子，任雨生读书时就是翘楚，后来更是俱乐部的主要注资人。其中不少人忙起来也好久不见了，正好来堂前燕聚聚，玩了几局UNO和德扑，聊了聊工作之后几瓶酒下肚，活动就降档成了转酒瓶扔骰子真心话大冒险。

任雨生玩牌不输，耍赖可比不上他们。谢子丰叫人按住任雨生，故意把个空酒瓶转得跟时针差不多慢，眼看着瓶口对准任雨生，谢子丰猛地一拍桌子，酒瓶立刻颤悠了一下，停在了任雨生面前。

任雨生给了谢子丰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谢子丰一边若无其事地揉着拍红了的手一边说：“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你结束住院生活嘛，结果你连酒都没喝几口，太不够意思了！”

谢子丰说完，一群人都跟着起哄。任雨生无奈，拿起一瓶Budweiser一口饮尽，亮了杯底：“干了。继续吧？”

谢子丰回头和几个还单身的年轻人不怀好意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说：“还没完呢，一杯酒就想打发我们？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群人喝酒之前是衣冠楚楚的行业精英，喝完之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任雨生毫不犹豫选了后者。

谢子丰奸笑一声：“手机解锁拿来，我们快速滑动通讯录，你给停住时候显示的那个人打电话。先说好，就算选中了任叔叔，你也得装作无事发生！”谢子丰本来想说打电话表白，但觉得还是得循序渐进、见好就收，于是只说了打电话，还特意举了任雨生他老爸当例子，简直被自己机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