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这篇报道一出,立刻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不仅全京城的读书人和文人士绅对此事无比关注,就连普通人也为之议论纷纷。
虽然历年来京城内外也有涉及到官员的大案要案发生,但真正知道内情的往往只有朝堂官员以及手眼通天的世家大族。
还未入仕的普通读书人以及民间百姓只是捕风捉影地知道一些传闻而已,真正了解内情的并不多。
然而发行量排第二的新京报,却是所有关心官场的读书人以及关心时事的普通人必买的报纸。
如今它以如此直接明了的方式把这件大案报道出来,顿时在全京城内外掀起了一论讨论热潮。
这篇报道非常详细地介绍了案件的经过。
话说江南一带自古私盐泛滥,屡禁不止,是历朝历代都难以根治的顽症。
礼部右侍郎张廷安在二十多年前曾在江南嘉安府担任知府一职。
在任职期间,他曾勾结当地盐商盗卖私盐达数年之久。
当年参与此事的当地各级官员有百人之多,而张廷安只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官员而已。
包括张廷安在内,这些官员与当地盐商相互包庇,相互掩护,形成了一条官商勾结的利益链条。
为了不让事情暴露,这些人会联合起来迫害那些不顺从他们的同僚官员,网织罪名让他们身败名裂,甚至是对其抄家砍头。
嘉安府镇江县知县马保中因为不想参与这种勾当,曾秘密把一封举报信递往江南总督沈怀山。
可惜信件被中途截获,马知县随即遭到报复,被当时的嘉安府知府张廷安以贪脏枉法的罪名就地处斩,妻女没入官伎,年仅十七岁的儿子也在流放途中病故。可谓家破人亡,惨绝人寰。
在清除了马知县这个刺头后,这些参与盗卖私盐的官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安寝无忧。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马保中写的举报信不是只有一份,而是两份。
一份是递往江南总督沈怀山,另一份则是以防万一交给了他的学生,秀才杨洪志。
举报信中不仅详细写清了当地官员盗卖私盐的全过程,还罗列了所有马保中已知的有份参与此事的官员名单。
在亲眼目睹恩师被冤枉处斩后,悲痛欲绝的杨洪志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为恩师报仇,让涉案的官员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二十多年来,杨洪志一直小心翼翼地收集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小心周旋,杨洪志终于收集到了各种有力的铁证。
接下来,他孤身一人京,在刑部尚书姚大人下朝途中拦下了他的马车,把事情经过向他讲述清楚,并呈了这么多年来收集到的各种证据。
姚大人在看过他的证据后,深感此事非同小可,立刻带着他去找都察院左都御史倪大人,让他当面陈述案情。
刑部尚书姚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倪大人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在朝堂之一起提出了此案,这才让这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大案浮出水面。
皇听闻此事后,大为震怒,立刻要求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一定要将此案查清楚。而涉案的礼部右侍郎张廷安则暂时关在大理寺当中等候会审。
新京报表示,届时还会将案件审理过程如实公布。
这篇报道不仅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朝堂之也引起了广泛争议。
不少官员提出,新京报作为一家民间报社,有何资格报道这种朝堂之事。
不仅于礼不合,而且于法不容,应该马禁止。
但为之反对的官员也有很多,他们提出的理由是事无不可对人言。新京报这篇报道只是把案件的经过直接报道出来而已,并没有任何偏颇之处,为何不能报。
双方吵成一团,难分难解。
而皇的态度却很让人玩味,他表示如今最要紧的是赶快查清案情真相,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就这样,新京报有惊无险地避过了一劫,并且第一次在销量超越文学报成了最好卖的报纸。
其他几家同样以时事新闻为卖点的报纸看到新京报平安没事,为了销量也开始跟风报道此案。
一时间,这件大案成了街头卷尾人们热议的话题。
那些有志于科举的读书人更是对此事无比关注,经常聚在一起谈论此案的最新进展。
假如有人不知道此事的话,甚至还会被人冠以书呆子的名号,因此没有读书人敢不关注此事。
池非虽然不是想考科举的读书人,但他也是新京报的老读者,一直都有买这份报纸。
在看完这篇报道后,他觉得这新京城的后台不是一般硬,而是非常硬,这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
池非知道古代社会不管是哪朝哪代,盐铁专卖向来都是各个朝廷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也是当权者最看重的收入来源。
敢大批量盗卖盐铁的大案从来都不是小事,一定有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做操手才做得下去。
那些表面涉案的官员大多只是小虾小蟹而已,真正的幕后大佬往往另有其人。
敢报道这样的大案,如果是一般的报社早就被封馆抓人了。
而新京报不仅没有被禁,反而还得到了许多在任官员的力保,这后台怎么可能不硬。
其实要推测新京报的后台是哪些人并不难。
根据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这个理论来分析的话。只要知道这件大案最大的得益者是谁的话,就能够大概推测出新京报的后台是哪些人了。
不过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并没有足够的情报和人脉去分析这些事,这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在看热闹而已。
对于这期新京报在销量超过文学报一事,他不仅不担心,反而还很高兴。
他只希望新京报能越办越好,销量一直保持第一,其他报纸也能后来居,他这文学报能排在第三、第四名就足够了。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他只是想做一棵树,隐藏在森林当中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池非觉得,这件案子绝非新京报报道的那么简单。
官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体制,很多内幕不是体制内的人是根本获取不到的。
一个秀才就算韬光养晦二十多年,以他的身份和人脉也不足以收集到真正有力的证据。
这京城内部,很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外人根本见不到的大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