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克没有直接冲进来真是万幸,不然时节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与他解释桌上的这只死狐狸。
“来了来了。”
时节应了一声,将死狐狸丢出窗外去,背起药箱走了出来。
时节道:“阿泗在哪?我给他瞧瞧。”
敖克道:“在我那呢。”
两人说着来到了敖克的房间,隗泗正站在窗边,向外望着。
敖克道:“阿泗,来,让时节给你看看腿伤。”
隗泗闻言转身,道:“时节少爷。”
时节唤他坐下,问了问受伤的经过,和右腿有何不适之感,临了又摸了摸隗泗的腿骨,笑道:“应当没什么大碍,有个医治骨骼的药物就成。”
时节在药箱里拨弄起来,还算幸运,这些药丢了不少,但恰好还剩一瓶隗泗用得上的。
“这个每日涂抹两次,隔六个时辰一次。”
时节话音刚落,就听到客栈楼下有人叫喊起来,三人一愣,急忙走出房间去看怎么回事。
楼下有个粗壮的汉子拎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还有几个道士拔剑将他团团围住。
“老三,将人拎起来算什么本事。”
旁边桌上一个看起来书生样貌的人,在一旁笑着。与他同桌的,还有一头戴兜帽,拄着拐杖的黑袍怪人。
“那二哥你说怎么才算是真有本事。”
“我听说‘屠户’孙贵扭断人脖子,就像扭断一只鸡一样,你可有气力做到?”
“这有何难。”
大汉抓起手中的道士,右手当头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道士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脑袋歪着,已被扭断。
围着的一圈道士见状是又气又惧,气的是几人才进客栈并未生事,这大汉就突然发难抓了自己的师弟,惧的是这汉子竟随手就将师弟杀死,修炼这么久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扭断了脖子真是闻所未闻。
“这才一个,人家孙贵能扭得了百八十个呢。”
那书生样貌的男子又在一旁说着,仿佛刚才扭得不是个人,而是一只鸡。
“莫要看不起人,二哥瞧好了。”
那汉子大喝一声,在道士们的包围中左突右抓,本来看着是道士围大汉,可实际上却是大汉虎入羊群,辗转之间,围着大汉的七个道士,已有六个咽了气,栽倒在地上。
“你,你敢在三祖山下闹事!”
剩下的那名道士已然怕的剑都拿不稳,可还是硬撑着口气想吓住大汉。
“三祖山算个鸟。”
大汉满不在意,抬手就是一掌!
那道士吓得在原地缩成一团,举着剑挡了半晌也没感受到大汉的攻击,他抬眼一看,是一个蛮子一般样貌的人抓住了大汉的手腕。
“隗泗?”
大汉和书生均是一惊,回头望去就看到敖克正站在楼上看热闹。
“少主。”
书生和黑袍怪人急忙站起身来,三人对着敖克鞠了一躬。
敖克笑了笑,对楼下的道士说:“还不快谢谢时节少爷给你求情。”
那道士看着时节,神色由惊恐转为震怒,喝道:“衍生堂少主?好啊,你们衍生堂竟然勾结妖师,等我回山禀报,三祖山定饶不了你们!”
这道士收了长剑,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时节苦笑一声,对敖克道:“何必提我,你看,本来好端端的,结果叫你给我结了个仇。”
敖克笑道:“你怎么不说借此机会你衍生堂同我妖师家联手,一起灭了三祖山那群道士呢。”
时节道:“得了吧,我这少主的位子可不稳。”
敖克看了看时节,转头对黑袍怪人他们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黑袍怪人回道:“家中收到了少主的令符,得知少主遇刺,特命我等来接您回去。”
这怪人声音沙哑,听着叫人心底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敖克点点头,对时节道:“来我介绍一下,这位穿着黑袍的是阴乐山,阴先生。”
黑袍怪人道:“见过时节少主。”
敖克又道:“这位书生模样的是宗伋。”
宗伋道:“时节少爷好。”
敖克看了看一旁的大汉,笑道:“这位嘛,是孙贵。”
时节有些懵,惊讶道:“啊?你也是孙贵?”
大汉嘿嘿一笑,说道:“我就是‘屠户’孙贵。”
这样一说,时节更懵了,“你就是孙贵,刚才宗伋还用孙贵激你动手?”
孙贵笑道:“这不是刚得到少主遇刺的消息,又在这里遇见了道士,我心中气愤难平,就直接抓了一个道士来,结果又没什么理由动手,就僵持在那。”
孙贵挠了挠头,继续说道:“还好二哥知我心意,找这么个由头给了我下手的机会。”
大汉笑得憨厚,时节却心里凉透,这杀人的事到了妖师家人嘴中,总是如此轻松。时节望着地上道士的尸体,不禁心中暗自摇头,这些人死的是真不值当。
阴乐山对敖克道:“少主,扶摇巨兽正在城外等候。”
时节奇道:“竟然派了扶摇巨兽来?”
扶摇巨兽,是不周山上的一种兽类,形似鱼,身体庞大,能游于天际。这种兽类外皮坚硬厚实,许多法术都无法将其击穿。相传妖师家先祖曾救过一条母兽,这母兽为了感恩,便认了妖师家先祖为主人,而后母兽产下许多后代供妖师家使用。妖师家每需紧急撤离时都会用到此兽,因为这巨兽背部有一巨口,遇袭时便将所乘之人尽数含于口中,一路飞行任妖怪道士如何击打都难破其外皮,是以能保证妖师家的人不在撤离的路上被截杀。
时节常听起此等巨兽,但却从未见过,所以听了阴乐山的话便兴奋起来。
敖克笑道:“走,带你去看看大鱼。”
永临城外有一条江,这条江贯穿了整座城,城内临江的酒楼就是依着这条江而建的。时节与敖克等人来到此处,只见阴乐山拍了拍手,江中就浮出了一条巨大的鱼状生物。
敖克对时节道:“这就是扶摇巨兽,怎样,敢不敢上去?”
时节瞧着巨兽,笑道:“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嘛。”
敖克笑道:“这是幼崽,人多的时候才会派来成年巨兽。”
时节玩心大起,当下伸足踏在巨兽背上,这巨兽看着时节眨了眨眼。
敖克见状道:“它还挺喜欢你。”
时节可没空关心这巨兽喜不喜欢他,因为他刚在巨兽背上站定,这巨兽就忽然用尾巴猛击水面,时节被掀起的水浪打了个正着,全身湿透,狼狈极了。
再看敖克他们,这几人都有法子将水挡在身前,这里只有时节自己被浇成了落汤鸡。
时节苦笑道:“巨兽都是这样喜欢人的?”
敖克笑道:“快些上路吧,到了我家给你换身衣服。”
“到你家?”
时节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眼下没法子把我衣服弄干?”
敖克回道:“总不好在鱼身上升火吧。”
时节看着隗泗,这个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家伙竟然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时节少爷勿恼,少主只是开个玩笑。这是只幼兽,还未见过什么法术,隗泗若是泄出妖气可能会惊到它。”
时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巨兽摇晃了一下身子,缓缓升至空中。
有些微冷,时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子,到妖师家当心些。”
无支祁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疲惫。
“哦?”
“那个阴乐山的手杖分别是树妖和蜥蜴两种妖怪,身边也徘徊着两种可以细化成雾的妖怪。方才你被水浇了一身的时候,他的树妖放了些孢子在你身上,虽不知巨兽拍水是否有意而为,但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他们还能将妖怪藏起来?”
“不是每个妖师都像敖克一般将狼妖当做仆从的,也有很多妖师会将自己的妖怪化作平日里常见的事物带在身边。”
“那另外的两人也带了妖怪?”
“宗伋身上的雄鹿木牌与孙贵胳膊上的猛虎纹身都是妖怪。”
时节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还以为这三人并未带妖怪。
“我去过妖师家多次,还从未见过这种事。”
无支祁道:“没见过也正常,这些平日里会藏起妖怪的妖师一般都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不常在家,妖师本家的人一般为了彰显身份都不会藏匿自己的妖怪。”
时节看着这三人,在心中对无支祁道:“照你这样说,这三个人是特意被召回来的?”
无支祁道:“很有可能,妖师家没准是要向三祖山开战了。”
“那我带你到妖师家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我这个形态和他们的不同,只要我不施法术,就不会有半点妖气。”
时节刚要再问些什么,却突然被敖克给打断了,“我们走近路,时节,巨兽要下潜了,小心些。”
巨兽应着敖克的话张开了背上的巨口,时节方才还在它背上,仅一瞬,人就跌进了巨兽的口中。
时节还以为自己要被摔个够呛,结果却直接趴在了巨兽柔软的舌头上。这巨兽口中像是个山洞一般,干燥得很一点唾液也没有。
“这里怎么……”
时节环顾四周,这巨兽嘴巴里竟然会有许多火把,本应漆黑一片的口中被这些个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原来扶摇巨兽的口中是这样的,简直像个移动基地。”
敖克道:“这些巨兽在战时的作用非常大,成年体可容纳上百人,算是我们家中的一大利器。”
时节笑道:“这种东西,给我看不大好吧。”
阴乐山道:“时节少爷,带您来看为了证明我们妖师家诚心与您做朋友。”
时节看着他们,心中紧张起来,“衍生堂与妖师家一向交好……”
阴乐山没等时节说完,便抢道:“不是衍生堂,是您,时节少爷。”
时节微怔,笑道:“何来这么一说?”
阴乐山道:“马上就是您的成人大典了,我们妖师家会支持您做衍生堂的继承人。”
“这个……”
时节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有人开始拿他的成人礼说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