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庚辰回到北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时节。
他与马六约定好了会去炼丹室接手时节。
可当他到了炼丹室后,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炼丹室中不仅有时节和马六,还有管少府和严元龙。
凭空多出了两个人不说,炼丹室中还多了一桌子的菜。
时节见他进来,急忙招呼道:“汤安,快来一起吃。”
管少府也笑道:“汤师弟来得真巧,这一桌子的菜热乎着呢。”
纪庚辰看着桌子上的菜,深知此事绝不简单。
因为这里明明坐了四个人,可桌上的菜却一样都没动过。
纪庚辰知道他们是在等着自己,可他们等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时节笑道:“汤安?过来呀?”
纪庚辰瞧着时节,疑惑地走了过去。
管少府道:“汤师弟,既然是吃饭,就赶紧摘了面具吧。”
纪庚辰闻言摘了面具,木讷地坐在时节对面。
时节见他脱下面具,便笑道:“少府兄方才不是问我纪庚辰长什么样吗?”
纪庚辰听着这话不免心慌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时节和管少府究竟说了些什么。
管少府笑道:“时节兄又想到了什么细节?”
时节瞧着纪庚辰微变的脸色,笑道:“那纪庚辰啊,就像汤安的面具一样,特别爱笑。”
纪庚辰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时节果然没有告诉管少府实情。
管少府听了时节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他道:“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了。”
纪庚辰附和道:“是了,这么多好菜确实要赶紧吃。”
他刚要下筷,却瞧见马六腾地一下跃起,蹲在了凳子上。
纪庚辰笑道:“管师兄,只怕这菜,有些不够吃。”
管少府道:“菜虽不多,但酒管够。”
他说话间,时节已斟好了一杯酒。
时节笑道:“汤安,给你。”
纪庚辰笑嘻嘻地接过酒来,可当他向杯中一看,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杯中确实有酒,酒自然是清澈无比。
但纪庚辰却知道,这杯酒是万万喝不得的。
酒中有毒。
他没有看到时节下毒,而且这酒也绝不像有毒的样子。
纪庚辰能认出有毒,只因为这原本就是他常用的毒。
妖毒。
这酒桌上的凡人或许意识不到妖毒的存在,可他身为道士,自然认得出这杯中又一丝妖气。
杯中有妖气却无妖怪,多半就是下了妖毒。
纪庚辰无比惊讶,他不知道时节哪里来的这种妖毒,也不知道时节为何要给他一杯毒酒。
时节见他不喝,便在一旁笑道:“汤安,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纪庚辰看看手中就杯,又看看时节,眼中充满了疑惑。
他整个表情都像是在说:你没搞错吧?
可时节却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依然笑着说道:“看我做什么,喝酒,喝酒。”
纪庚辰苦笑着放下酒杯,道:“我……酒我就不喝了。”
时节诧异道:“这是为什么?”
纪庚辰道:“我大早上就跑出去喝过了,眼下正觉着头疼。”
他说着便伸手扶住额头,像是真的十分难受一般。
时节追问道:“你真的不喝?”
纪庚辰笑道:“真的不喝。”
时节“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怒道:“少府兄、马六、元龙兄,各个都吃了我敬的酒,你汤安却不吃?”
他喝道:“汤安,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纪庚辰被时节的模样给唬住了,他惊道:“时节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不会瞧不起您。”
时节一拍桌子道:“扯谎!你连我敬的酒都不肯喝!还敢说不是瞧不起我!”
纪庚辰纳闷道:“可我……这酒……”
管少府见状,急忙在一边劝道:“汤师弟,这就是你不对了,酒这东西,再难受也不差这一杯吧。”
马六也在一旁道:“是啊汤安,我还从未见你醉过,既然是海量,还差时节这一杯不成?”
严元龙倒是什么都没说,他直接把酒放回了纪庚辰面前。
纪庚辰迷茫起来,合着这一屋子人都要杀他,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不成他们发现了自己去过楼兰那儿?
可即便如此,时节也用不着给自己下毒啊。
纪庚辰道:“各位师兄,你们怎么帮着旁人来逼自家师弟滥饮呢。”
管少府笑道:“汤安,只此一杯,可不算做滥饮吧。”
管少府笑得一脸真诚,他已将酒杯递了过来。
纪庚辰瞧着自家师兄这真挚的笑容,忍不住就要喝……
他接过酒杯,举到唇边。
他怎么可能喝!
眼看着酒就要进嘴,纪庚辰故意一晃身子,将酒洒了出去。
纪庚辰笑道:“我就说我已经多了。”
他笑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道:“怎么样,行了吧。”
纪庚辰虽是在笑,可心中却更加糊涂,这壶中的酒并无问题,也就是说他方才杯中的酒果然是时节下的毒。
时节为什么要害他?
时节见他喝光,笑着拿走了他的酒杯。
纪庚辰道:“管师兄,只此一杯,我们可说好……”
他话还没说完,时节就又将酒杯递还给他。
毒酒。
又是毒酒!
时节笑道:“汤安,接着啊。”
纪庚辰看着管少府等人的脸色,只好将酒接了过来。
他的手已有些发抖。
时节见他接过酒,便举起杯道:“我再敬汤安一杯!”
纪庚辰感觉自己现在的笑容定然比哭还难看,他实在摸不清时节想做什么。
这世间的毒有那么多,他纪庚辰不认得的也不少,可时节要下毒害他,为何偏偏挑了他昨夜铁针上的毒?
时节为什么要用纪庚辰自制的毒来害纪庚辰?
为什么自己明明已将毒酒倒掉,他却又倒了一杯来?
难道管少府摸到了时节什么把柄,逼他毒死自己?
时节见他发呆,又催促道:“我都已经喝完了,你怎么?又要洒一杯才肯喝?”
纪庚辰仔细瞧着时节,他努力地想从时节身上得到什么讯息。
可最终,他却一无所获。
他只知道时节必定要让他喝上这口毒酒,而这屋内的管少府等人,就是来保证他能乖乖喝掉这杯毒酒的。
他既然已经迈进了这陷阱里,又怎能全身而退?
纪庚辰悄悄地运气护住心脉,他只盼着一会儿喝下这毒酒后,自己还能有气力逃出北墟。
他将酒杯拿了起来。
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