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庚辰整个人跌倒在地。
随着他这一摔,桌子也被顺势带翻,桌上的好酒好菜洒了一地。
他本来是要逃的,可在他刚要窜出的瞬间,时节已补在了他面前唯一的空档里。
时节居然挡住了他的出路。
他还有一点时间思考,他要搞清楚时节究竟想做什么。
时节凝视着纪庚辰,笑道:“少府兄,你看我说得不错吧。”
管少府点头道:“的确不错,就和时节兄说得一样,即便是汤安也看不出你竟在酒里下了毒。”
他们两人在一旁哈哈大笑,那模样简直当纪庚辰不存在。
纪庚辰知道自己还能跑,他甚至可以试着抓住时节一起冲出去。
如果能用时节当挡箭牌,虽然速度会慢上许多,但或许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管少府真的在意时节的性命,又何必让时节站在这样的位置上?
想必管少府一定是想连同时节一齐除掉,这家伙定然算到了自己会拿时节当挡箭牌,到那时他不仅速度慢,而且还会因为挟持时节而留出许多空门。这样管少府突然袭来,就很容易得手。
北墟阁主早就流露出想要除掉时节的意思,管少府这招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不仅可以除掉他们,而且还对相府好交代。
北墟里有了三祖山派来的内鬼,这内鬼将时节给打死了,这样的说法相修然一定会接受。
然后相修然就会帮助北墟控制楼兰,以此来整治将手伸入了都城的三祖山。
可如果是这样,时节为什么要来送死?
他难道看不出这其中的阴谋?
纪庚辰神情急迫地盯着时节,他现在要选择到底相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他虽然已经护住心脉,也以调动元气抑制毒发,但毒药发作已是定局,他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但这时间也不会太久。
所以他必须马上确定自己是否相信时节看破管少府计策的能力,也要选择自己是否能相信时节绝不会害他。
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时节这个人的想法,纪庚辰也并未摸透。
他能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别动!”
纪庚辰刚要跃起,却听到了脑中忽然传来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正要做的事。
“我是小白,你不要动。”
这喝声,是无支祁发出的。
纪庚辰看着时节手上的无支祁,对它传音道:“我凭什么信你?”
无支祁道:“时节用了你针上的毒药,为的就是告诉你酒中有毒,早做毒药入体的准备。”
它瞧着纪庚辰沉思的模样,继续道:“他若想害你,早就会换其他药来,何必在这里给你留个思前想后的时间。”
纪庚辰不得不承认无支祁说的很有道理,因为他之前也想过时节为何会用他的毒药。
时节道:“你看,就是汤安这么厉害的人,吃了这种毒药也没法很好的抑制住它。”
管少府道:“确实,如果不是被毒药制住,汤安只怕现在要逼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汤安眼下的反应并不是管少府想要的,因为他看起来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管少府想要看的不是这个。
他想要看到汤安的怒吼,想要看汤安质问时节为什么害他。
他要看到汤安对时节说他已保护时节多日,时节为什么恩将仇报。
当然,他也希望汤安说完这些就已咽气。
就算是汤安还能运功也没问题,他早已安排时节站在汤安面前唯一的空档中,汤安一定会劫持时节来要挟自己。
可汤安一定想不到自己会直接出手,将他和时节一同击毙。
即便是汤安不挟持时节,他也一定要撞开时节才能逃跑,那时他也可以趁机拍死时节,然后将这条人命算在汤安的身上。
这本是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他却没料到时节的毒药竟有如此强的力量,汤安此时只能倒地呻吟,竟连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如果不能证明汤安就是纪庚辰,那他就无法动手杀了汤安。
他看向时节,时节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他一点都不在意汤安的生死。
如果汤安是纪庚辰,那么时节就不该如此从容,那毕竟是齐礼的徒弟,时节与齐礼一向私交甚好,他怎么可能看着齐礼的徒弟被毒死却不为所动?
管少府叹道:“时节,给他服下解药吧。”
时节惊讶道:“还要给他解药?”
管少府道:“只是为了见识下你的奇药,总不能为此害死汤安吧。”
时节迷茫地点点头,他和管少府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
但是管少府既然叫他拿解药,他当然会拿出来。
时节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他蹲下身道:“马六,来帮我扶住他。”
马六闻言便也蹲下身子,将纪庚辰稳稳扶住。
时节把瓶中液体倒入纪庚辰口中,他又道:“好了,找个地方叫他靠一会儿。”
马六瞅瞅四周,看到了附近的柱子,便把纪庚辰扶了过去。
解药入口,纪庚辰的脸色果然开始缓和,没多久他就感到体内毒药已被一扫而空。
一恢复力气,纪庚辰就气道:“管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管少府当然不想惹怒汤安,他急忙安慰道:“汤师弟莫怪,我们只是想帮时节试药。”
纪庚辰瞧着他,站起身道:“屋中这么多人,偏要用我来试?”
管少府道:“试药自然是要找个功夫高强之人……”
纪庚辰不待管少府说完,便一拂袖,怒道:“功夫高强?这么说来,管师兄的命好金贵啊!”
管少府解释道:“汤师弟莫气,我们……”
他的话又没说完,因为纪庚辰居然已冲了出去。
管少府惊呼道:“不好!拦住他!”
可眼下连管少府也才反应过来,屋内的其他人又怎能有法子拦得住纪庚辰?
屋外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打斗之声,管少府闻声也是冲了出去。
马六与严元龙紧随其后,但当他们到了门外时,却惊得愣在了原地。
埋伏在这附近的几十名暗哨已经躺倒在地,他们甚至还未来得及放出讯号。
而纪庚辰却站在这暗哨中间,身上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马六此刻才完完全全相信管少府的话,这个汤安的确比自己强太多。
纪庚辰轻笑道:“此事,管师兄又当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