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庚辰很想说相修然真是个会讲笑话的人,只可惜丞相大人正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相修然见他不出声,便失望道:“怎么?纪道长算不出?”
纪庚辰尴尬道:“只怕这卜算一事,没有相爷想得那般方便。”
相修然冷笑道:“哦?外界都传纪道长术法无双,此时竟忽然不能算了?”
纪庚辰支支吾吾道:“这事嘛……我总要去地牢里瞧瞧。”
相修然笑道:“那就请纪道长进去看吧。”
纪庚辰看着眼前昏暗的院子,纳闷道:“这就是相府的地牢?”
相修然道:“和你以往看到的布局图有所出入,是吧?”
纪庚辰当然知道相修然说得是什么意思,相府的各处守卫都是严元龙一手安排的,既然是北墟安排的守卫,那纪庚辰自然对相府的布局了如指掌。
纪庚辰道:“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相修然道:“是不是真的出乎意料,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纪庚辰走进去,笑道:“怎么?相爷不相信我是才知道这儿是地牢?”
相修然跟进去道:“信任是建立在事实上的。”
纪庚辰笑着向前走,他从来都不知道这里是地牢,又何谈将人劫走?这就走肖元纬之人,对相府的各种布局摆设,比他还要熟悉。
纪庚辰忽地道:“相爷,这劫狱的人既然能找到这里,会不会是相府内部……”
相修然道:“也可能是内鬼做的,但总要找到证据,才能下定论。”
纪庚辰笑道:“好,我们找证据。”
当他们将地牢火把全部点亮时,纪庚辰就发觉自己笑不出了。
因为墙上有个脚印,而这脚印看起来……
相修然道:“纪道长,你看这像谁的鞋印?”
纪庚辰苦笑道:“我看像我的。”
相修然道:“可纪道长并不知道这里就是地牢。”
纪庚辰道:“我确实不知道。”
相修然道:“奇怪,那这脚印就不是纪道长的?”
纪庚辰走过去仔细查看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这一路竟忘了换上道袍与鞋子。这地牢的鞋印明显是汤安鞋底的印记,这是北墟特意做的印记,为的就是防止汤安到他不该去的地方。
只要有这特殊的印记,不管汤安在哪里留下脚印,都会立马被辨认出来。
但他并没有来这过这里,这儿怎么会出现他的鞋印?
而且除了北墟的人以外,还会有谁知道他的鞋印样式?
相修然看着纪庚辰,笑道:“纪道长不如比对一下,这鞋印虽说一样,但大小没准儿有异。”
纪庚辰闻言抬起脚,与那墙上的鞋印一比。
不大不小,和他的鞋子刚好一样。
纪庚辰道:“看来我是无话可说了。”
相修然收起了笑容,道:“既然证据已有,纪道长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纪庚辰苦笑道:“自然不会叫你们为难。”
他环顾四周,问道:“我该去哪一间?”
相修然悠悠道:“哪一间都可以,全凭纪道长喜好。”
纪庚辰径直走进了面前的那间牢房中,他一进去就坐在地上道:“不知道相府的牢饭怎样。”
相修然笑道:“相府哪里有牢饭?私设地牢可是大罪。我这儿只不过是个条件差一些的客房罢了。纪道长放心,虽然住得差了些,但吃的绝对和我一样好。”
纪庚辰道:“那就多谢相爷照顾了。”
相修然回头瞧着时节,道:“时节,你要不要留下来和纪道长聊聊?”
时节道:“我一直没有睡醒,还是明日再来看望纪道长吧。”
相修然道:“那我们一起回去?”
时节笑道:“好。”
时节转过身,听见身后一阵锁链声响起,想来是纪庚辰已经被锁住了。
他有些惊讶于纪庚辰竟然肯乖乖走进牢房,那脚印明显是有人嫁祸于他,可他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难道是纪庚辰认为嫁祸他的人就是相修然?
时节在心中对无支祁道:“你觉得那脚印是怎么回事?”
无支祁道:“只凭一个脚印,很难说清什么。”
时节道:“真搞不懂究竟谁会做这种事。”
无支祁道:“反正不是水鬼和道士。”
时节道:“为什么?”
无支祁道:“这里一点法术的气息都没有,反倒是迷药味儿很重,迷药这东西一向只有凡人爱用。”
时节道:“那就是北墟或者相修然自己了。”
无支祁道:“能在相府搞这种事的,也就他们两方了。”
时节道:“或者他们俩勾结在了一起。”
无支祁道:“不管怎么说,相修然都会很高兴。”
时节道:“他很想抓纪庚辰?”
无支祁道:“他很想把你和纪庚辰分开。只要不把你逼得太过分,又没纪庚辰在一旁影响你,你就会比较容易听他的话。”
时节道:“那他可要失望了。”
无支祁道:“他一定想不到你身边还有一条会‘蛊惑人心’的蛇妖。”
时节道:“但只靠蛇妖可对付不了楼兰他们。”
无支祁道:“放心,纪庚辰要是不想待,那这世上就没什么牢房能困得住他。”
时节道:“所以他为什么不直接逃跑?”
无支祁道:“这件事你要等明天问他才能知道。”
时节叹了口气,对无支祁道:“眼下没有纪庚辰,我在相府反而浑身不自在。”
相修然不知时节正与无支祁交谈,他只听得时节忽然叹气,便问道:“怎么了?为何忽然叹气?”
时节连忙道:“只是觉得有些疲倦。”
相修然道:“你方才在房中真的见到了刺客?”
时节想了想,道:“我只是忽然惊醒,看到屋内有人影闪过,我胆子小,是故就大声喊了起来。”
相修然道:“这就奇怪了,这人影是哪里来的?”
时节道:“或许是纪庚辰吓唬我吧。”
相修然道:“纪庚辰放人本无人察觉,他跑去将你惊醒,岂不是作茧自缚?”
纪庚辰当然不会做这种事,而且时节的房中也从未有过什么人影,时节听着相修然的话只得在一边跟着点头。
时节道:“确实奇怪。”
两人一路说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刺客,直到进了院子,相修然还未摸清今晚之事的头绪。
时节见他还在思索,便先道:“相伯父,我先回屋睡觉了?”
相修然点头道:“去吧,好好休息。”
时节回到屋中,关好了门。
虽是夜晚,但他的屋外被火光照的一片光亮。
时节无奈道:“这些侍卫也不知是要保护我,还是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