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门口的侍卫到底会不会监视自己,时节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真正睡不着觉的人是纪庚辰。
自打相修然与时节走后,纪庚辰就一直坐在地上瞧着那个脚印发呆,他实在搞不懂北墟在这水人事件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而且以北墟的性子来讲,他们绝对不会与道士为伍,尤其是这种倒弄邪术的道士。
可他的鞋印只有北墟的人才会留意,剩下的人既不知他鞋底纹路的样式,也不会知道他的鞋印与其他北墟弟子不同。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北墟有关,但北墟却又没有做这种事的理由。
水鬼一事明显已经超出了争夺衍生堂的范畴,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会被三祖山、妖师家与北墟三股势力联合围剿。
所以这三方中,无论哪一家沾染上了水鬼,都会成为另外两家攻击他们的由头,北墟按理说不会做此蠢事。而且水鬼所用的是道法,北墟一直都对法术十分抵触,他们实在没理由和那做水鬼的道士混在一起。
但这鞋印却又恰恰说明了此事与北墟有关。
纪庚辰不禁纳闷道:“难道北墟竟在暗地里分裂成了两拨?”
可他在北墟怎么说也待了几年,如果北墟有分裂的迹象,他怎么会没发现?
纪庚辰抄起身边的石块,在地上不住地写画起来。
如果纪庚辰只是在牢中写画的话,那时节也不会被吵醒。
毕竟相府的侍卫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就算是纪庚辰把整间牢房的地面与墙壁全部画满,他们也不会去瞧他一眼。
所以能在一大早将时节吵醒的事,就只有一种——纪庚辰跑出来了。
而且这么大的喊叫声,一定是他不仅出来了,而且还在伤人。
可纪庚辰昨晚还乖乖地自己进了牢房,今天怎么会忽然大清早的越狱杀人?
时节很想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向地牢的方向跑。
但等他到了地牢所处的小院时,他的疑惑不但没被消除,反而这地牢的惨状令他更加纳闷了。
这小院里躺了一地的尸体,纪庚辰正在不远处被侍卫们团团围住。
面对这么多把刀,纪庚辰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时节感觉他正有意无意地向自己这边看来。
时节只好道:“纪庚辰,你疯了吗?”
纪庚辰没有理时节,反而他忽地伸手抓住身前的一个侍卫,然后将他向临近的刀上扔去。
那侍卫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旁边的刀给割断了喉咙。
时节看着一身鲜血的纪庚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纪庚辰看他后退,便吼道:“你怕什么?”
时节道:“你这副模样,我怎能不怕?”
纪庚辰道:“我这副模样还不是为了接你走?”
时节皱眉道:“走?去哪?”
纪庚辰道:“当然是回衍生堂。”
时节道:“你不是说等公选再回去?”
纪庚辰道:“早一些也无妨。”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又有数个侍卫横尸在地。
纪庚辰不知怎地夺来了一把刀,正拿在手中把玩。
时节知道这些侍卫能挡得住他一时,但他们迟早会被纪庚辰杀光。
此时,时节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去,见相修然已急匆匆地赶来。
相修然见着满院的血污,怒道:“纪庚辰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庚辰道:“做什么?当然是杀人,难道你看不出来?”
相修然道:“你竟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
纪庚辰道:“人都已躺了一地,你问这话岂不是多余?”
他说话间,已连续数刀砍出,随着刀光一闪,又有侍卫躺倒在地。
相修然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庚辰道:“叫时节过来,只要你肯放我们离去,我就不再伤你这些没用的侍卫。”
相修然看着时节,道:“时节,你真的要回衍生堂?”
时节道:“我确实要回去,但这……”
他看着一地的尸体,脸色已变得煞白。
纪庚辰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跟我走,不然这地上的尸体还会更多。”
时节道:“你在威胁我?”
纪庚辰道:“不,你不值得我威胁,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时节道:“我和你走你就会停手?”
纪庚辰道:“不,要相爷答应放我们离开,我才会停手。”
相修然一挥手道:“放他们走吧。”
侍卫们听了这话,便缓缓地让出了一条路。
纪庚辰笑道:“这样才对。”
他走到时节身边,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家。”
时节一头雾水地呆在原地,他实在是弄不清这一大早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纪庚辰笑着走到时节身边,又道:“怎么?你不想走了?”
他话音刚落,手已忽地向相修然挥出。
“相爷小心!”
相修然身后忽地有人大喝一声,随着这人的厉喝出口,一根弩箭已自相修然身后飞止时节眼前。
纪庚辰满不在意地一闪,便闪过了那根弩箭。
而后他一把抓住时节,道:“跟我来!”
相修然看着他们一下子逃了出去,心中大为惊骇。
而方才射出弩箭那人也已闪身至相修然身边,他道:“相爷没受伤吧?”
相修然看着他,道:“少府,这纪庚辰要做什么?”
又有数十个身影自院内各处窜了出来。
原来北墟的人并未走,管少府一直带着他们暗中保护着相修然。
管少府道:“此事我也琢磨不透,今早我见纪庚辰忽地跑了出来,但他当时并未伤人,我们便依照相爷的嘱咐没有暴露自己,只是在他走后叫侍卫跟上前去。”
相修然道:“侍卫怎能跟得上他?”
管少府道:“他是走出去的,并未施展身法。”
相修然道:“那又如何闹成这副模样?”
管少府道:“不久后纪庚辰便忽然折回,那时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已不知所踪,而且他回来后就开始在地牢这边屠杀守卫。”
相修然道:“这行径真是令人想不透。”
管少府道:“昨日纪庚辰似乎在地牢中卜算什么,他这一反常态的行为,是否和卦象有关?”
相修然道:“走,进地牢看看。”
管少府随着相修然进了地牢,在纪庚辰昨日所处牢房的地上果然有许多字迹,但这些字迹中夹杂着许多怪异的符号,管少府与相修然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们唯一能看出的,就是这字迹越发凌乱,最后竟化成了一团乱麻般线团。
相修然道:“难不成他算卦算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