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是一个谎言罢了,潘老七什么都没有交代,我利用了这个漏洞,就像当初,我利用他儿子死了这一点来触发他的报复心理一样。
我不觉得自己的良心难安,如果给他的精神施加折磨,可以换来更多的情报,我会毫不犹豫的做。
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他这样的受害者,绝不无辜,而是罪有应得。
“潘老七死之前告诉我了这些,含糊不清的说了血玉和宝石以及黄詹,他说黄詹想做什么,但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咽气了。”
王守财没有把重点放在我为什么隐瞒他儿子没有死的真相,他的城府要比我深,我这么做的目的,他一猜就能猜到。
但在得知自己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他那种喜极而泣,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仿佛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过,都在那一刻,得到了救赎。
“谢谢你,张垚。”
他忽然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能他这个自我救赎的过程,是我赋予的吧。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他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但他并没有交代案情,而是抬起头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儿子。
“你觉得在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会让你跟你儿子见面吗?另外一方面,你有想过现在以怎样的身份,去见你儿子吗?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妈妈为什么不在了吗?”
我的问题,让王守财退步了,不,确切的说,是逃避了。
作为一个不合格,也不称职的父亲,他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确实很无力。
最终,他低下了头。
“可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天权的权限分布的很散,我一个人不可能掌握太多的信息。”
我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身体里没有被种下这种,可以瞬间毒发身亡的蛊?”
“你怎么都知道我没有?”
王守财忽然笑出来,这一次,不再是苦笑了,而是失望的笑,这种笑容我见过,在陈峰死之前见过。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后来我猛然惊醒。
“等等,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情报是假的?”
由于这种毒蛊,可以直接和宿主的心智合二为一,如果宿主产生任何背叛的念头,就会将这些蛊催发。
王守财交代了这么多,按理说是应该已经背叛了天权,但排除一种情况,那就是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背叛,而他向我所透露的这些情报,只不过是在策划一场更大的阴谋罢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
“情报是真的,但用意不是,我本来想策划你走向错误的方向,但没想到老七会死的这么早,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活着。”
说完,他要问我,如果我一开始向他隐瞒他儿子还活着的这个事实,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点点头说确实想过,这老家伙毕竟城府极深,我都能想到这点,他必然早就已经琢磨了千百遍。
他笑了笑,说:“因为我的老婆和孩子,是组织授意要除掉的,只是因为我和老七有些交情,所以,我曾经放下身段求他,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请他放过我的孩子,给我王家留一点香火,他也答应我了。”
“所以当初你跟我讲,我儿子也死了,我就以为他没有信守承诺,所以才透露消息给你,他应该回了乔家村,并伺机逃走。”
“所以你布的这个局,误打误撞,还真就让你撞到了真相。”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他在调侃我,毕竟虽然表面是我在布局,但实际他布了一个更大的局,大到可以把我这个局容纳进去,一起算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估计没想到,真就让我给蒙对了,潘老七没有杀他儿子,并且在最后关头,也想过要背叛组织悔过自新。
于是这个大便宜,被我给捡到了。
“你意思是说,现在你想配合了,但是你体内也有毒蛊,是吗?你不能说,一说就会死。”
他点了点头:“人是很难骗自己的,即使我心里还在想该怎么布局,该怎么逃出去,但心是不会骗人的,蛊已与我的心智合二为一,逃不掉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尴尬了,接下来,王守财不能够交代任何事情,哪怕是一点点,都有可能让他落得像潘老七一样的下场。
这种蛊,就是不肯让人做好人,连个选择都没有。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蛊从体内剔除吗?”我问。
王守财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是有,我也找不到,因为剔除蛊就是一个背叛的过程,在我还没有找到方法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在这个时候,我才开始觉得,王守财他们很可怜。
“那郭龙呢?他也交代了那么多,难不成他也在骗我?”我问。
“不。”王守财摇了摇头:“郭龙虽然开着一家公司,但他那家公司只是我们的一个储备金账户,他不知道什么细节,知道的部分即使让你们知道了,也不足以影响什么。”
这个解释确实说得过去,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操纵天权这个组织背后的那个人,其城府也未免太深了,甚至是可怕。
这一环又一环,多么巧妙的设计呀,而其背后有时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呢?
想到这里,我久久都不能平静。
最后我对王守财说:“剔除蛊虫的事情交给我。”
随后,我交给他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在这期间,你只能尽量自己给自己保命了,如果最后体内的蛊会要了你的命,能写多少就写多少,明白了吗?”
没等他回应,我又告诉他说,他儿子我会负责安顿好的,如果他还能活着走出监狱的话。
对于王守财来说,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可以说他没得选,在知道潘老七死了,在知道自己儿子没死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的那道防线就彻底崩掉了。
在刚刚那一刻,他已经背叛了天权组织,只是为了活命,他只能不刻意的往那方面想。
所以在我说完之后,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好……谢谢你,张垚,这是发自内心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瞳孔中是绝望的挣扎。
我没有多说话,离开了审讯室,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至于王守财能不能活下来,说实话我不知道,也没把握。
但要剔除毒蛊,我唯一想到的人选就是莫小云。
看来晚回家的时候,要跟这小妮子商量一下了,请她帮这个忙。
本来我对她的医术没什么信心的,不过昨晚服用过她炼制的丹药之后,忽然觉得比之前古一道长给我的要管用许多。
不过,一个是万用的解毒丸,一个是这妮子专门根据我的需要定制的,后者的功效的确是要大一些。
但天色还早,那些小虾米的体检报告,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所以我准备在回安全屋之前,先去一趟黑市。
我没什么门路,所以给顾曼还有陈琦挑选新的护身符,只能够从黑市着手。
好在黑市这种地方,只要你有眼光,还是能够找到好东西的。
坑爹的是黑市晚八点才开市,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来电铃声还是原先的来电铃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却觉得他急促了不少,就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电话是德子打来的,我刚接通,就听到了他这个大男人在电话里跟我哭哭啼啼。
下意识的,我觉得不妙,难道是赵大哥他……
我没敢想,前几天赵幼发他们已经联系过我,说是自己没几天日子,希望我能够抽空过去一趟,他说他在自己的遗嘱里已经确定好了我的份额,希望我能够接受。
我本想抽空过去的,但无奈这几天事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摆满了行程。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哭哭啼啼的?有什么事就快说,赵大哥他怎么了?”
我问他话,他也不理我,就在那哭,所以一时间我也火大。
被我这么一训斥之后,德子才稍微止住了哭声。
“张…张先生,老板他…他已经快要不行了,氧气已经挂了,医院已经下病危通知书,让做好心理准备了。”
听他这么说,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赵大哥已经不行了。
“张先生,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老板吧,我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股份,我想他好好的活着。”
电话里,德子不停的求着我,甚至还说给我跪下了这样的话。
此时,我心里想到的还是莫小云,古一道长的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而莫小云的医术在我心里的地位一夜之间,陡然拔高,所以要说有谁能救赵大哥,那就只有这妮子可以试试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叮嘱德子说:“你照顾好赵大哥,我马就过去,顺便帮我联系一下信江所有的中草药供应商,后续可能会需要。”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好过放任自流的好。
想到这,我赶紧给莫小云打电话,让她收拾一下准备随我去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