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这样矛盾的,不过好在从顾曼家到总局的路并不算远,20多分钟也就到了。
“你先进去吧。”
在进停车场的时候,她忽然叫我先停下来,然后下了车,等我摇下车窗,她才对我说:“我去给你买杯咖啡,看你困的是不是一晚没睡好?”
我刚啊了一声,她就只给我留了一个背影。
无奈我只能把车子先停进去,然后去了老丁的办公室。
以前我在这插不手,但经过昨天的事儿之后,现在我已经能够直接进入老丁的办公室,并对他的工作进行积极干预。
说白了,老丁自己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就等于是灵案组下派给他的钦差大臣。
而我和顾曼释放老丁,并让他指挥了昨天的那一场反越狱行动这件事儿,王正卿清醒的时候,我也已经和他说了,同时说了我的处理意见以及他在城隍庙奋战时,我们审问老丁得出的结果,并把那个录音备份给他听了一遍。
王正卿对我和公办的处理结果很满意,他说当时确实只有老丁最适合指挥那一场反越狱行动,同时根据老丁所交代的那些情况,他也认为现在我们可以从黄詹身动手了。
这不看到我来,老丁赶紧招呼我坐下,同时将一沓厚厚的笔录放在了我面前。
“这是我连夜审讯了那十几名囚犯的审问记录,黄詹本人,我留给你了。”
我大概的翻了一下,问题问的很详细,并且有几个主观问题是老丁在被黄詹蛊惑期间所得到的小道消息,其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
那就是他们提到了在城隍庙的聚会,以及那个黑影护法。
不过在这些笔录当中,有关黑影护法的名词被替换成了黑衣人,但从他们的描述当中,我能够确定这就是同一个人。
笔录中把这个人说的很神秘,说他只会和黄詹交流。
我把这些重点挑出来,然后问老丁他有什么了解的吗?
老丁摇了摇头。
“没有,黄詹没有和我说过关于任何他们组织内部的事情,一般都是让我去做一件事情,我虽然有选择与否的权力,但最终还是要服务于他们。”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我能够从老丁的脸看到疲倦,他的黑眼圈和我差不多,估计也是一晚没睡吧,刚刚他自己也说了,是连夜审讯,而如果这十几个人的审问记录全都是他一个人搞定的话,那确实也没有时间睡了。
我放下笔录,没有再谈及这个问题,反倒是问他,现在清醒过来,对于当初自己被蛊惑这件事情怎么看,或是持有什么态度。
老丁估计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么问,所以先是错了一下,然后有些答不来。
“感觉不对劲。”
他说:“说是宿醉未醒吧,我现在又十分的清醒,所以……我也没法向你准确的描述,我现在心情如何,只想尽快把这个案子给了结了。”
“任重而道远。”我说:“这个案子你要做好,破那些一二十年的悬案的心理准备,当初是因为技术原因,所以没有留下太多证据,才会让这些案子变成悬案,但天权这个案子是因为技术超纲了,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里,就跟瞎子打枪一样,更可怕的是,我们的导盲犬还是敌人派发的。”
我不知道自己像这样形容正确还是不正确,但天权这一起又一起的渗透事件,让我心里发慌。
老丁点点头,说他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持久战的准备。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固然是好,当然只代表了我们的决心,不代表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
我没有跟他继续废话,谈了一些笔录方面的细节之后,又问他什么黄詹的时候,有什么建议给我吗。
老丁想了好半天,最后说:“当时的我已经被蛊惑了,你可以理解成那个时候我就是他的一条狗,他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所以你要说建议的话,我只能够从我个人的角度给你,那就是…嗯……”
老丁犹豫了好半天,下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让他不需要组织语言,想到哪就说到哪。
“可没那么简单。”
老丁接着说:“我犹豫并不是因为不好形容,而是他这个人太假了,你永远都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也可以理解成他戏演的很好,让你分不清楚,他要表达的,以及他要隐藏的哪个才是真正的意图。”
“举一个例子吧。”老丁说:“我就拿审讯这事儿来举个例子,假如你问他一件事情,他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又或是遮遮掩掩,让你看出他在极力遮掩什么,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你就要开始思考了,他很有可能已经把真相告诉了你,但在引导你去想他在遮掩的那些东西,那才是他想让你的套,你明白了吗?”
“套路之王呗,是这个意思吧?”
老丁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无奈的耸耸肩,玩套路,谁还不会玩套路啊,开玩笑。
不过,由于前面在审判的过程中,我运用亲情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这个法子屡试不爽,所以我就想在黄詹的身,能不能也同样奏效呢?
这可以说是一个伪命题了,因为老丁知道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我只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而已,并且他也是一个几十年的老刑侦,说不定能根据我的这个问题,举一反三,引出更多的线索。
果然,在我问过老丁之后,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忽然一个激灵。
“怎么了?”我赶紧问。
“他让我帮他做过一件跟行动无关的事情。
“是他的家人吗?”我复问。
老丁摇了摇头:“不,他没有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这个的时候,老丁十分的肯定,就好像黄詹跟他讲过一样。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语气过于肯定了,所以给我解释说这只是一种直觉,他觉得黄鳝身没有那种做父亲或者丈夫的气质,甚至话语里面都透露着一股反社会反人类,反组建家庭的那种感觉。
“怎么说?”
“从他的话里面,你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把家人当成累赘,在我被蛊惑期间,他曾经提到过王守财和潘老七,对于这种被家人所胁迫,而背叛天权的行为,他是很不屑的,甚至说如果真正的家人,那就应该相互成全,以死明志,所以在王守财要暴露的时候,他才命令潘老七去杀了王守财的老婆孩子,以此来警告王守财,但他没有想到王守财竟然会背叛自己的信仰,背叛组织,甚至想要以此来报仇。”
“他还跟你说这些?”
我有些惊讶,如果是真的话,那这个黄詹的确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人类反社会的人,组建家庭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社会延续文明的一种迫切需要。
自己单身一人是自由,但如果因此去杀害别人的老婆孩子,那就是变态,那他这个人就有问题。
“他喜欢讲人生,在我被蛊惑的时候,我觉得他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他现在我就觉得那些都是白扯,也就是在他让我通知潘老七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这些,所以审讯可以从这方面作为切入点,只要不被他迷惑,应该还是能套出点话的。”
我点点头,老丁的话确实很有用,让我可以在开始审讯之前,就先了解一下黄詹这个人。
因为审讯是一门学问,要是没有先了解这个人的话,就不知道他的套路,不知道套路就代表着没有办法抓住重点。
“那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噢,我差点把这个事情给忘了。”老丁或者反应过来:“他虽然感觉家人是累赘,也表示过自己不会组建家庭,但他让我帮一个孩子弄个学籍。”
“孩子?学籍?”
我重复了一遍老丁的话,然后问,你确定这个不是黄詹的孩子吗?
老丁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年龄对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在信江大学的建筑系就读,之前因为学籍没有被录入,所以不怎么好就读,他让我帮忙弄了一下。”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是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孩,那么的确在年龄对不。
黄詹不过才40岁不到,要是有一个20多岁的女儿,那么他在十几岁就得……显然是不合乎常理。
老丁又说,他昨天晚清醒过来之后,连夜去调查了那个女孩的家庭背景,发现他是有父亲有母亲的,只是家庭情况比较困难,并且他家里对这个女孩也不是很好,经常打骂,甚至不想让这个女孩大学,让他早点去打工,供自己弟弟读书。
“重男轻女是吧”?我问。
老丁点了点头:“对,重男轻女,黄詹对这个女孩很心,所以我觉得如果有精力的话,你也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调查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简单呀。”我说:“他喜欢这个女孩?”
老丁说他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是单纯喜欢的话,应该会留下姓名,让女孩知道是他做的这件事情,但黄山却要求他闭口不提,甚至不要惊动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