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师兄?”傻英脸上泛起疑色,“你的师兄不是都在方寸山么?”
“没错!没错!一定是我师兄司马戌!”释厄喜之不尽,回想起之前,子沐大师和菩提祖师都说司马戌不会死,大师的话果然不错,他果真没死!不仅没死,还来秦国当了将领,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先前那个小胖子也是你师兄,你到底有几个师兄?”傻英好奇地问道。
“十二个!不过我只见过其中六个。当日我自告奋勇下山去雷音寺,就是这个师兄陪我去的,他虽然有些毛病,但为人很是仗义,然而也正因为陪我下山,他才不幸在半路给几个女人截走了!”
“啊?”傻英挠了挠鼻子,一时间有些恍神,“你说他长得像狗,还叫女人劫走了?确认是女人,不是母狗?”
“唉!此事一言难尽呢!我要去找他!”释厄一拍案桌站起身来,扭头向店外走去。
“哎......等等我啊!”傻英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店家追过来高声喝道:“你两个娃娃是不是疯了,那函谷关此时正在战乱,你们去了会没命的!”
傻英忽然顿住步子,回头道:“是啊是啊,我们都快没命了,这顿饭就免费吧,你好意思收将死之人的钱么?”说罢一溜烟跟出门去。
店家语噎,愣在了原地。
释厄揽着傻英的腰,凭火翼腾飞在天际,此时他却没心思去闻傻英身上的幽香,也没有去感受傻英柔软的身段,只是一心惦记司马戌的安稳。
那日他自告奋勇去雷音寺,是司马戌不顾危险陪自己下山的,说来说去,是自己害得他被人抓走,此时既然得知他的消息,自然是心急如焚地要去见他。
半空中一道火光飞驰,划过灰蒙蒙的天,穿过层层云雾,不多时便飞到了函谷关上方,果然见到秦楚两国大军正在交战。
那战场之上西风紧烈,沙土飞扬,双方大军厮杀得好不热闹。
函谷关外飞箭如蝗,刀枪如潮,阵阵呼喝声不绝于耳,粗略看去,两军人马俱有五六万之多,西侧秦军略多,东侧楚军略少。
不过人数虽然占尽优势,但秦军似乎是陷入了困境,一波一波不断被楚军困住剿杀,十分惨烈。
满坑满谷的鲜血尸骨之中,楚国大军似乎是在行驶什么阵法,他们分成了五队,每队都有一面巨大的战旗迎风飘扬,分别是黄、绿、蓝、红、褐五种颜色,军阵不断转换位置,从高处看去,像是五只车轮在来回滚动。
远远地,释厄便看到了身着秦军铠甲的司马戌,他纵马驰骋,好不威风,只是那威武的铠甲穿在他瘦小的身上十分不协调,好像是穿错了别人的。
他率领一队秦军厮杀于那车轮阵中,右手摸出一道火符,往楚军那边一挥,只见几道火焰烧向楚军,然而还没烧死几人,却听那楚军蓝色大旗下一个将领喝道:“换阵!”
话音刚落,楚军前方手执长枪的一队士兵立马分散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路中钻出一队扛着巨盾的士兵,巨盾连成一片,将司马戌放出的火挡住。
同一时间,那红旗阵营却分为两拨,绕圈撤到阵型后方,拉起弓弦,将烧着火的箭矢雨点一般飞射出去。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秦军中箭,惨叫着倒下。
半空之中的释厄全神贯注在司马戌身上,生怕他出什么危险。而傻英却觉得那楚军阵法十分有趣,不觉被引去注意,她在半空中瞧得真切,发现变阵的时候,士兵都会抬头去看自己阵营的那面大旗,似乎是在跟着旗子走。
“个老子的!”战场上的司马戌暴跳如雷,一边拿长刀阻挡汹涌而来的飞箭,一边扯着缰绳向后撤退,他以前像只黑脸狗,此时却像只红脸猴子。
狼狈万分之际,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左手又摸出一道符,拉出一道冰墙拦在秦军面前,阻挡火箭来势。
岂料霎时之间,那楚军阵营中又传出一声:“变阵!”箭矢顿时止住,楚军后方鸣鼓助威,东西两侧杀出来两队士兵,绕过冰墙,交叉突袭。
左边士兵长剑如雪,横扫秦军,右边士兵托着一架架水龙,往秦军身上喷洒毒汁,那秦军一个个只要被毒汁沾上,痛苦无比,浑身立时泛起水泡腐烂。
一旁的副将拼杀来到司马戌身前,急切问道:“将军,眼下如何是好,这样打下去,必败无疑!咱们是拼死一攻,还是退守?”
司马戌抹了一把汗水,一时间手足无措,自己保命尚且是个问题,又何谈率领秦军攻击敌人?他猛一拨转马头,高喝一声:“撤!”随即灰溜溜向关内逃窜而去。
“那是你师兄么?他可有点狼狈啊!”傻英喃喃说道。
释厄默不作声,却有些心疼师兄,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加入秦军阵营,又为何率军与楚军大战起来。
秦军溃散而逃,向函谷关内回撤,背后扬起一阵阵的沙土,楚军却一往无前,铠甲涌动,一直追击到函谷关前才止住步子,围在关前,军队之中传出赢得战争的朗笑声,和对秦军的辱骂声。
匆匆返回营帐之后,司马戌把头上的铁盔一丢,气喘吁吁骂道:“个老子的!个老子的!这个阵法好厉害,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他狠狠跺了跺脚,鼻子里频出长气,吹得唇边两抹小胡子飞舞。
旁边副将说道:“将军,此阵不破,函谷关则不保,函谷关不保,咱们大秦国则岌岌可危啊!”
“闭嘴!个老子的!我要你教我?”司马戌气冲冲地将地上一个案桌踢飞出去。
身旁一个身着黑衣,亭亭玉立的女子安慰他道:“将军,不如我率几个梅花女弟子与将军一同出入战场,用梅花毒针助将军一臂之力?”
“你可别说傻话了,对面几万敌军,你那毒针才有几根,能杀死几人?”司马戌泄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那该如何是好?”女子嗔道。
“如何是好?我要知道如何是好,还至于丧家之犬似的坐在这里么?个老子的!”司马戌一仰身子躺在地上,像一只在晒太阳的懒狗,完全没有了大将之风,“我真是做不了这个将军啊!个老子......”
正苦恼时,忽有一个门子从外面飞速跑了进来,一抱双拳说道:“将军,外面有两个怪模怪样的人求见,说是将军的朋友。”
“我的朋友?”司马戌眉头高高挑了起来,心中十分纳闷,他平日里只爱赌钱,除了一些赌友,可没认识几个朋友,莫不是以前欠了人家钱的账主子知道他发达了,前来追债了?想想却也不太可能,“什么我的朋友,定是骗子,不见不见,叫他们滚蛋!”
“将军,那人说他是从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来的!”那门子继续说道。
“啊!”司马戌浑身一颤,“噌”一声滚起身子来,心中大喜过望,“三星洞,难道是老六钟离巳来了?快请快请!不,不,我出去迎接!快引路!”
司马戌还没迈开步子,眼前忽地红光一闪,蹦出一个妖精,不是别人,正是释厄。
原来他在门口等了许久,迫不及待要与师兄见面,不等传见,便擅自遁形入门而来。
军营内的众人皆吃了一惊,司马戌也被唬了一跳,向后一闪,定睛看了看才说道:“哎呀,小师弟,原来是你呀!”
释厄上前抱住司马戌的胳膊,欢声说道:“十一师兄,终于又见面啦!你没死,真是太好啦!”
他乡遇故知本来是好事,释厄本以为司马戌会和自己一样开怀,岂料对方竟然一点开心的意思没有,一脸的愁云散去,却换作一片怒云,猛地将释厄推开,喝道:“个老子的!都是你!若不是你那日非要逞能给那我老头子出头,我也不会被抓来秦国,更不会当这什么破将军!如今楚国大军压境,若是战败了,老子的命可算是保不住了!呜哇哇!”
“师......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司马戌急得原地来回踱步,不时跺几下脚,“我本以为是哪个有能耐的师兄来了,多少能帮上些忙,谁料竟然是你,唉......”
释厄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又是好奇,又觉得好笑,“师兄,你且先别着急,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到秦国当起了将军?”
“操他个老子!”司马戌惨叫一声,双腿一屈蹲到了地上,抱着头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