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唯独角落里的释厄大吃一惊。
菩提门的所在可是个秘密,除了他们师兄弟外,知道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更何况是这远在东海的朱雀门。
再者说来,菩提门出了三个天兵,怎么算也是道家正统门派,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却成了邪教呢?
释厄觉得有些稀奇,心想这若不是个误会,便一定是楚在天扯谎。
楚在天又说道:“因此,楚某想借此机会团结诸位同道,于下月初一集合于方寸山下,届时咱们一起攻上山去,剿灭邪教!”
“胡说!”
忽然之间,席间传来一声女子呼喝,打断了楚在天的话。
众人同时抬眼望去,只见右侧席中站起一个俏丽的小娘子,外貌十分出众:发盘双环耸于额顶,髾似弱柳垂于两肩,面施额黄妆,身着彩莲衣,看上去约有二十七八岁,独有一种优雅的成熟女子之气。
“灵台方寸山乃是一座仙山,上面何来的邪派?”小娘子嗔道,一对柳叶眉高高挑着,语气中尽是不满。
释厄有些惊讶,万没想到竟有人站出来替方寸山说话,看她的样子,似乎十分生气。
“原来是太平玄门的张夫人,张掌门为何没能亲自来到?”楚在天打量了她一眼,十分礼貌地说道。
张夫人哼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夫君有事来不了,因此叫我前来恭贺楚掌门登位。本以为楚掌门是正人君子,能执掌朱雀门,为诸位同道作出表率。不想楚掌门竟然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污蔑灵台方寸山上的仙人。”她离开宴席,向前凑了两步,对楚在天厉声说道:“敢问楚掌门是否调查清楚了?你说周老死于方寸山上,可有证据?”
在座众人都有些愕然,不明白张夫人为何对此事如此质疑。
楚在天可是出了名的翩翩君子,说他扯谎,估计没人会相信。
楚在天淡淡笑了笑,仍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他也向前走了一步,离张夫人近了一些,笑道:“我记得张夫人在出嫁之前,也曾在一座山上学艺吧?那山是什么山?张夫人师出何派?好像没人知道,张夫人怕不怕说出来,叫大家知晓知晓?”
“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张夫人的脸涨得通红,明显心中急切,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你管我什么门派,与此事有关么?”
“当然有关。”楚在天不紧不慢地说,“倘若张夫人就是方寸山邪教出身,那自然是有心相护,不允许我们这些正道中人去剿灭它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哗然一片,都把目光投向站在正厅中央的张夫人,她此时已急得说不出话来。
“张夫人,看来我要好好盘问盘问你了。”楚在天淡淡说道,即便他尽力隐藏,也能听出他语气中添了一丝杀气。
“盘问我?你有资格么?”
楚在天没有说话,却分别给左右使了个眼色。
顷刻之间,那老鼠眼和左侧一个脸上有长疤的男子一同纵身来到张夫人身前,同时抽出了长剑。
席间却有人发出劝解之声:“大家都是同道,尚未弄清楚事情原委,何苦要动干戈!”
很多人赞同此种说法,楚在天却不为所动,面色如冷冰,似乎听不到别人说话,铁了心要将张夫人拿下。
张夫人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二人,冷笑道:“想必两位就是‘火流星’萧寸和‘疤面火龙’秦傲吧,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了。”说罢从腰间摘出一只碧绿色的玉杖,迎着二人而去。
一时之间,两剑一杖你来我往,厮斗在一起,幸亏这厅堂阔大,否则三人绝对施展不开。
众人看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却是有些过意不去。
但张夫人手中玉杖十分迅速,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玉杖破空,银剑划影,张夫人身子曼妙,一招一式使将出来,倒像是一段段神形兼备,韵味十足的舞蹈。
酣战之中,张夫人趁着空当对楚在天喝道:“‘朱雀’三杰,还差你一个,何不一起来战?”
楚在天鼻子里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还用不到我出手。”
说话之间,萧寸手指向前一点,指尖迸出一道金光闪闪的太阳真火。
张夫人连忙向后空翻,一连七八个跟头,翻出厅堂,置身到硕大的前院之中,萧寸和秦傲怕她逃掉,急匆匆一同跟了出来。
众人也不闲着,一股脑儿围到门前观战。
“疤面火龙”秦傲从袖中取出一粒红色圆珠,在手中捏碎,将粉末往空中一挥,霎时之间,只见那些粉末凝聚起来,化作一只火鹰,朝张夫人扑了过去。
张夫人把玉杖横在身前,对着那飞来的火鹰脑袋上一砸。
众人只听“吱”一声响,那火鹰被震成粉末状。
秦傲却上前一步,抓住一把粉末,放在口前一吹,粉末化作五支火箭,朝张夫人飞去。
与其同时,“火流星”萧寸一剑从后方刺来。
张夫人一扭身子,剑韧擦着后背过去,险些被刺伤了,顺势扣住了萧寸的小臂,将他挡在自己身前,正对着那几支火箭。
“好身法!”众人莫不惊呼张夫人武艺高超。
秦傲手指向上一挑,火箭避开了萧寸,在半空中调了头,飞流直下又朝张夫人飞去。
张夫人本来扣着萧寸的手臂,此时为了避开火箭,只能放开他的手,岂料萧寸竟反客为主,张夫人的手一松,立刻被他反手揽住纤腰。
“你!”张夫人的腰被他抱得死死的,心想这人好不害臊,竟趁机讨自己的便宜,抬眼一看,五支火箭正朝自己飞了过来。
张夫人心下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看来楚在天是铁了心要攻打方寸山,谁若是忤他的意,他便绝不放过。我贸然出来,正好给他个杀鸡儆猴的机会,早知不该如此冲动,真是失策!失策!”
“别杀她!”
忽然一个身影闪了过来,左手向天收了那五支火箭,同时右手一掌往张夫人脑门上拍去。
张夫人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下子黑尽了。
“先把张夫人带到客房,好生招待着。”楚在天给二人使了颜色,淡淡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泼在张夫人脸上,令她清醒过来,双手双脚都束着铁链,被牢牢牵在一面冰冷的墙上。
她缓缓张开眼睛,看到了眼前尖嘴猴腮的萧寸,一对色眯眯的鼠眼正盯着自己。
“夫人,终于醒啦!夫人这般姿色,叫我们男人看了,着实倾慕不已啊。”
张夫人横了萧寸一眼,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你也算是男人?”
萧寸浑身一颤,不怒反笑,“夫人骂我骂得好,能否再多骂几句!”
“无耻!无耻!”张夫人愤怒地嘶吼着,手脚用力拉扯,那铁链却只是叮叮作响,晃了几晃,牢牢将她困住。
萧寸因常年握剑而布满老茧的手掌在张夫人脸上抚摸了一下,柔声说道:“夫人,能不能告诉在下,方寸山上究竟住着什么人?”
张夫人稍稍一怔,沉吟道:“原来你们并不了解方寸山,连上面住着谁都不知道,为何怂恿众多同道中人去围攻?”
“夫人只要回答我的疑问便是,不要扯些别的。”
“我若不说,你们要把我怎样?可别忘了,我夫君是太平玄门的掌门,论起来,我们可不比你们朱雀门差!”
萧寸脸上掠过一抹淫邪之色,哼哼笑道:“那是以前,我们朱雀门可今非昔比了。”他缓缓把手从张夫人的脸上滑了下来,滑过白皙细嫩的脖颈,滑到了胸口处,“夫人你若是不说,我可就......”
话说至此,却忽觉左耳生风,扭头一看,横来一柄木剑。
萧寸大吃一惊,连忙把身子一扭,把头一侧,才勉强避开剑锋,岂料那一剑竟是虚招,忽然收了回去,剑身一转,剑柄“咚”一声戳中了他的后脑。
“扑通”一声,萧寸栽倒在地上,登时昏了过去。
张夫人万般疑惑,抬眼一看,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头戴草帽的怪人。
“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她话,反是问道:“你为何要替方寸山辩护?”
“关你何事?你是何人?”
“回答我的问题!”
“你杀了我吧,狗贼!”
释厄只想知道对方与菩提门有没有关系,但碍在答应过师父不能将门派说出去,因此不知如何发问,情急之下心里一动,说道:“你听我说句话,大师兄青囊子,二师兄何大丑......”
张夫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三......三师兄龙寅,四师兄丁卯,五师兄叶辰......”
“果然!你是我师姐!”释厄点了点头。
“你......你也是菩提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