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郭延嗣(上)(1 / 1)边郡箭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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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夫无罪而死,岂可言利?但得此奴偿死,我母子乞食亦甘分!”

——洛阳人戴十被一通事所杀,妻子梁氏宁愿不要赔偿也要通事偿命

高俊没有去拜会清州的大小官员,就地驻扎之后就派出军兵从流民开始下手,组织愿意南迁的人。

如果高俊出钱的话,一定能立刻招到不少流民,一些大户人家南下避难,也愿意便宜处理自己的奴婢,但是考虑到日后南下的人会很多,高俊出钱招募的和自愿南下的难免会有隔阂,所以高俊没有出钱买人,而是很耿直的发布消息:黑鞑不日南下,军民当前往山东避难,押剌百户愿意运送南下的人,到达山东之后,愿意为押剌百户做工的,还可以获得衣食。

这些流民大多聚居在青州城外的地方,他们有的是来自被蒙古战火波及到的地区,有的则是今年河北北部的饥荒逼迫出来的。这些人从北方逃出来之后失去了土地家产,在清州运河边上寻找事情做,日子过得极为穷困,而且既然已经从北方家园逃出来了,也不介意再走一步到高俊那里,反正家里的产业都没有了,留在河北和前往山东不都一样吗?

“郎君,你们的这位高百户,真的愿意给我们衣食?”不少人蠢蠢欲动,询问军兵。

“当然,我们高亲管菩萨心肠,担心你们被黑鞑劫掠,所以特意来河北招徕你们!”

这些话唤起了不少人内心里对黑鞑的恐惧,去年黑鞑南下,可是焚掠了临潢、大定、西京的不少州郡,流民们一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就瑟瑟发抖,很多人当即表示愿意南下,离黑鞑越远越好。

流民纷纷愿意南下,连带着清州居民也开始有些恐慌,清州当地的公使怒气冲冲的找来军营,替清州防御使责问高俊如此危言耸听是什么意思。然而公使连高俊的面都没见到,一个李铭就把他挡了回去。

清州防御使手上只有几百射粮军,这些射粮军用来干些杂役还行,战场见阵就是笑话,高俊既不担心他威胁到自己,也清楚他威胁不了蒙古人,此刻只有自己能拯救清州居民。

清州公府没有继续派人过来,高俊从容的整编流民,人数将近千人,大多数都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毫无产业。

何志也是负责具体整编流民的工作的,他将这些人分为十组,每个组都选一名在流民中口碑不错,精神状况看上去好些的人作为组长,抓紧时间烧水做些清洁工作,收缴了除衣物外的个人物品,尤其是各种刀具,以防这些人在船舱内打斗。

第二天上午,流民们神态惶恐的上了船,恍惚间,何志也觉得自己很像电影里面的黑奴贩子,高俊留在清州,何志也率领船队载着千名流民开始南下。

在高俊,何志也忙碌的同时,郭延嗣在南皮县也活动起来。

金朝的官方渡口,全国不过五六十个,运河上更多的是私渡,所以郭延嗣没有遇到讥察的盘问,只是经受了一下商旅居民的视线轰炸,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百名军兵很快集结,在南皮县城外安营扎寨。

“真麻烦。”郭延嗣指挥的很不得力,扎营花了很久的时间,绣工们过来抗议,要求优先修她们的诊所。

每个都下船的时候都带了三四名绣工,高俊要求他们开立诊所延诊病人,以便于提高威望,迁移居民南下。郭延嗣这个都也带了四名绣工,为首的人叫李素儿,正是河北南皮人,这次争着吵着要回故乡看一看。

军营不及时,李素儿挺不高兴,和郭延嗣吵了起来。这些绣工早就被高俊、何志也两个人惯坏了,郭延嗣本来就不擅长吵架,尤其是面对一个看上去很灵动的小姑娘,看着郭延嗣手足无措的样子,李素儿越说越不生气,还一下子笑了出来,最后还是陈秉彝出面打圆场,暂时平息了争端。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郭延嗣开始招徕愿意南下的人,但是南皮县不比清州,在运河上不重要,各种运河上的活也不多,流民不愿意留在这里,招募了整整一个下午,也不过得了一百多人,幸运的是南皮县县令眼下正在游玩,公廨里的人也都放了羊,所以还没有人来盘问郭延嗣。

正当郭延嗣惶恐着急,担心完不成任务的时候,还是李素儿找到郭延嗣:“郭军使,我听说这次任务是招募五百个愿意南下的人?”

当初高俊开会布置的时候,特别说明下船之后就可以向军兵宣读命令,郭延嗣没有隐瞒,对李素儿点点头。他心里面很不乐意,以为李素儿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但是他做出肯定的答复之后,李素儿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

“那……那些南下的人算不算咱们押剌百户的人?高郎君管不管?”

“指挥说了,南下的人如果有愿意追随咱们押剌百户的,一律发给衣食,当做咱们的人。”

“既然如此,以后也会分地了?”

郭延嗣挠挠头,这件事高俊还真没说,想了一下,迟疑的说:“我想……应该是分的吧,毕竟都是自己人了。”

李素儿的呼吸急促起来:“郭军使,高郎君想招募人手?愿意把这些人当成自己人?”

“那是当然……指挥说了,这次总共要招十万人呢,这五百人只是开局。”郭延嗣没说高俊预言黑鞑屠城的事,毕竟他一点儿也不相信。

但是李素儿没想那么多,而是急切的抓住郭延嗣的手:“郭军使,我有些人,求军使带走!”

“什么人?”郭延嗣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位妙龄少女抓住双手,异样的感觉从双手传到大脑,又从大脑传到脊索。

“我的哥哥,我的朋友,我的……”李素儿摇摇头,压抑一下情绪才说:

“郭军使,你知道我是南皮县本地人,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那么远的矾山县做绣工吗?

我本出生在南皮县,是县城南边高桥乡的人,我们村子里有个大户,唤作笑面虎朱富,家境十分殷实,说是良田千顷、金银满箱也差不离,光庄客就蓄养了百余家,我家也是他的庄客,我父母早死,只有兄弟各一人,三个人日子倒也过得去。

但是这个人为富不仁,对我们这些小民苛刻得很,无论丰年歉年,租子一分不减,还从观州请来了十几个枪棒师傅保家护院,他带的这些人在家里私设公堂,动不动就拘押人‘审案’,把人捶楚到遍体鳞伤才过瘾。

而且这人有个儿子,叫朱传忠,专一好***女,庄子里面有些颜色的都惨遭毒手,我十四岁那年不幸被他瞧见,便要我去当使女,好让他下手。

我实在是气不过,偷偷放一把火烧了他家的马厩,要趁着雪夜逃出来了,搭上一艘北上的船,后来辗转去了矾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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