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将军,你快出来看看。”沈泉连头盔也没戴便跑到了徐致远办公室外边。
“怎么了?敌军开始行动了吗?”徐致远以为是最新军事情报。
“不是,不过我觉得比这个消息还要糟糕,阮福春过来了,还绑了三十几个英国佬,据他说这只是一部分,他们还打死了不少于这个数字的英国人。”沈泉一脸严肃地说道,怎么看都不像开玩笑。
“什么?”徐致远手中的笔应声落地,“这老小子干嘛呢!”然后赶紧披上衣服噔噔噔下了楼,阮福春此时正站在城堡中央的广场,地上跪了一排英国人,不少士兵们都出来围观,听闻这些英夷就是此次大战的幕后黑手,士兵们群情激愤,不少人准备上去推推搡搡,乘机殴打英国佬一顿。
“都干什么呢?林菲碧和她的宪兵呢?关键时候没人影了?”徐致远不满地喊道,“所有人都赶紧给我清场!”
阮福春见正主到了,连忙赶了过来问候,徐致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这事还是压住为好,便让他带着这些英国俘虏到会议厅谈话。
阮福春关上会议厅的大门,“徐将军,英国人欺我太甚,前日我方占城讨逆军通过挖坑道挖到了丁加奴的一个锡矿下面,没想到是英国人的产权,我寻思着这里边多少资源啊,可不能留给他们,于是果断出击,经过一番大战,我方共取得击毙敌军四十五人,俘虏英国人三十二人的战绩,我方无一人伤亡,咱们首战大捷啊。”
徐致远焦虑地在大厅中踱步,脑中不断评估着本次事件的影响,可是不管是好是坏,阮福春不受指挥,擅自出击这事就不对,他站到阮福春面前冷冷地问道,“阮将军,谁给你的命令,你发现英国人的据点为什上报?”
阮福春本以为会收到徐致远的表扬,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这…这,我们打击敌人不是应有之意吗?”
“你坏了咱们的部署,你明白吗?”徐致远强忍着怒气,这个关键时候可不能把阮福春逼反,“你老实告诉我,来马来亚之前,训练总部的沐清雨给你上了多长时间的军事理论课?”
阮福春讪讪地笑了笑,“咱们来的急,拢共二十多天就练了几周正步,其他的倒没有训练。”
徐致远不禁拍了拍额头,心道沐清雨啊沐清雨,你这他娘的可给我害惨了,英国人本来只是幕后黑手,这次造成这么多人伤亡,怕是要自己撸袖子下场干挺明国人了。他用力地吸了两口气,脑袋一阵眩晕,想骂阮福春又骂不出来,阮福春自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徐致远这表情,自然知道闯大祸了。他连忙过去扶徐致远坐下。
“将军,要是这事办的不妥,我这就把人放了,矿场里的银子锡锭我全放回去…”阮福春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救现在的状况,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活人能放回去,死人你能给我复生吗?”徐致远骂道,“唉,不过也不能全怪你,英国佬处处与我们为敌,给他们点教训也好,就是后续不好收拾啊,现在哪怕英国人自己上场,咱们也没法子不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总归有荷兰人撑着,大不了提前诱发第一次英荷大战了。”
“将军,我就是这个意思!”阮福春顺杆上坡,“我占城军也是不得已自卫的,”现在事实情况怎么样全凭阮福春两张嘴,阮福春眼珠子一转,“将军,我们占城军挖着自己的坑道,英国人挖矿挖过了界,这不就碰上了么,然后英国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们的人,我们不得已自卫啊!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禁打。”
徐致远倒被阮福春逗笑了,现在除了倒打一耙也没啥好法子,至于外人信不信,反正讨逆军是信了,“东西就不要留给英国人了,东西全给我运回来,银钱武器你们报备一下,自己留着当经费,俘虏的矿工你自己留两百人,余下的三百人上交。”
“谢了徐将军!”阮福春啪地敬了个军礼。
“你先等会儿!”徐致远见他有些飘,“错误犯了就想这么了了?呵呵,可没这么容易,自己去找林菲碧领二十军棍,禁闭三天!完事了我这边还有封抗议书,你得帮我交给英国人。”
“是!”阮福春觉得这个惩罚还是挺讲道理的,以前他跟着老大混的时候,别说军棍,有些犯了事的兄弟剁手指的都有,况且物资拿到了,二十棍子也值了。
林菲碧具体怎么打的不知道,反正阮福春在禁闭室嚎了三天,最终以行动不便为由推却了送抗议书的任务,徐致远看他也不像是装的,便差马蛟麟去一趟班达亚奇的英国商站,马蛟麟知道这估计是下战书去了,早早地便将盔甲擦的锃亮,又让刘三儿打了三辰旗,几人租用了中立第三方丹麦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去接洽。
商站主席彼得弗洛里斯还不知道丁加奴锡矿场被劫的事情,因为公司的运货船一个月才去一趟,而上一次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彼得正得意的向公司高层写信,表示此次一定要让明国人好看云云,管家忽然来报信,说明国人派人过来送信了。
“哈哈哈,这帮东方蠢驴,他们一定是感受到压力了,如果他们充满诚意的话,我不介意跟公司高层说说他们的好话,放他们一条生路。”彼得停下手中的笔,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这封信重写一下。“你让他进来吧。”
马蛟麟迈着八字步趾高气扬地走进彼得的书房,彼得本来正假装要不要晾他一会儿,没想到对方倒先开口了。“对方可是英夷商站头领彼得弗洛里斯?我家将军要找你训话!”
彼得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抬眼一看,这主仆二人眼睛斜向上四十五度,只留下长满胡渣的下巴对着自己,情况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找我训话?你们这帮野蛮人疯了吗?”彼得下一秒便怒气丛生。
“这是我家将军写给您的严…严厉谴责。”马蛟麟看了一眼抗议书的标题,这个名字怪拗口的。说完便将抗议书递给了彼得的管家。“咳咳…英夷你听好了,我家将军说,你我两国过去并无仇怨,过去的一些摩擦也已经通过对话解决,但是,尔等丑类手段下作,不似文明人所为,竟然命令丁加奴矿场武装士兵越界挖矿,导致我方塌方死伤三十余人,我方无辜百姓上前理论,暴徒竟然恼羞成怒,暴而伤人,我方驻军为保军民生命安全,不得不做自卫反击,现在贵方暴徒已经被尽数消灭,我方特此表示强烈谴责与抗议,希望贵方能对我们的损失予以赔偿,赔偿金额……”
“停!”彼得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丁加奴锡矿场的驻矿士兵们全死了?”彼得其它的东西没听进去,这句话倒是听得真真切切,丁加奴锡矿场是英国东印度公司在马来亚数一数二的大矿,丢了这么个矿场无异于给东南亚商站的业绩雪上加霜。
马蛟麟吞了口口水,他真怕彼得一怒之下把他拖出去枪毙了,“没…没全死,还有三十几个俘虏。”
彼得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空气,胡乱抓起桌上的一杯水灌了下去,忽然愤怒地将杯子砸碎,他这个商站主席是要做到头了。
“你们都给我滚!”彼得从桌底下掏出火枪对准马蛟麟,管家连忙抱住彼得,“主席先生息怒,咱们让公司的军队来教训这帮不知高低的明国人吧。”
“滚!给我滚!”彼得扔下手枪,将抗议信撕得粉碎,马蛟麟主仆二人再也不想在房间里多待一秒钟,趁机连忙跑了出来。
“马大人,小的腿都吓软了!刚刚我真以为这蛮夷要打死咱们。”刘三儿喘着粗气,“你说他们打了咱们的人,怎么还这么凶?果然是粗鄙蛮夷”
“你懂个屁!我现在怀疑咱们被姓阮的当枪耍了,妈的,这狗日的肯定没干好事,不然英夷有这么愤怒?早知道是这破事,我何必拿咱俩脑袋冒险,咱们回去找他问清楚!”马蛟麟同样也是心有余悸。
彼得在管家的宽慰下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果断将原来的信给撕了,现在必须重新评估一下明国军队的危险性,至于丁加奴矿场,他绝对不相信明国人的说辞,丁加奴距离马六甲多远?尽管明国人在北方有一些控制的村子,但丁加奴的矿道怎么可能会挖到霹雳去?这怎么想怎么荒谬。
“狗屎明国人,赶紧联系公司高层,对方肆意屠戮我方职员,不惩处不足以树立我方的威信,不然人人都以为我方可以欺负,”彼得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明国军队描写成一个贪婪、暴虐的异教徒军队,原先计划的惩处方案已经远远不够了,必须增兵!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