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广没有去理会,在满腔失落与悔恨中,独自下山的杜子春,注意力放在了仙师身上。这位开始炼丹时仙风道骨的仙师,现在却穿着中衣,拿着小刀,很没形象地攀着报废丹炉中的铁柱,小心翼翼地在用刀刃在铁柱表面削着表层黑灰,能看到黑灰中有不均匀的闪亮红点。
慈悲大妖王已经解除了吕清广和他自己的隐身术,都显示出身形来。
不过,仙师显然过于专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位的出现。
慈悲大妖王扫了一眼地上九个玉人和青龙白虎的碎片,这些傀儡看上去挺精致的,但质量不怎么样,用材更是难以入他老人家的法眼。
“吭吭。”吕清广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提醒仙师。
这两声也许来得太过突兀了,吓得仙师直接飞身而走,须臾间就没有了踪影。
慈悲大妖王只管负责吕清广的安全,如果仙师是跳起来攻击吕清广,那他绝对会立刻被慈悲大妖王制住,可他要是逃走,慈悲大妖王却懒得理会,也许他逃走了反而能激发吕清广的感触,万一获得体悟那可是不胜之喜。就算吕清广非要抓住这人,慈悲大妖王也不急,方法多得是,比如让吕清广启动血色门户,穿越回他逃跑之前,这样就又可以多锻炼一次吕清广的穿越技能了。吕清广太过吝惜血液了,不肯多做穿越联系,尤其是不愿意挑战高难度,这是慈悲大妖王一直都不喜欢的,变着花样想让吕清广改变。
吕清广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空寂的废墟,他真没想到自己那两声咳嗽会将仙师给吓跑,自己的咳嗽声很吓人吗?细细反思,貌似有那么一两分钟伪官僚主义的味道,还有一些做作,一些矫情,到底是哪一样吓坏了仙师呢?或者是混合起来发生了生物化学反应?
人已经跑了,吕清广也知道要抓不是很困难,可因为自己的两声咳嗽,吓得别人丢家舍业落荒而逃,吕清广就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人家了,要是再去抓捕,事情就做得太过,又恶霸的行事风格了,这跟就要成为圣人的吕清广的脑电波肯定不在一个频率上的。
吕清广摇摇头,注意力落到报废的丹炉上。
有问题。
吕清广并没有证据,无论是从丹道上,还是从炼器上,吕清广无法从理论或实践的任何一方面进行查找,他甚至不懂得怎么去分析。是应该收集刚才仙师削取的黑灰,以研究丹药的成分,从而推导出丹方呢?还是从丹炉残体中寻找阵法结构的蛛丝马迹,以还原丹炉的风貌,找出出现幻象的源头,或者……思路有很多,但都不适合吕清广,因为吕清广对这些方面都是门外汉。
即使是圣人,也不可能什么都擅长,都有长处和短板,扬长避短是必然的。
什么是吕清广擅长的呢?
这还用问吗?吕清广一共就两项拿得出手的技能,一个是用血色门户穿越,另一个就是用灵识束窥探,而且这两项很多时候还是混在一起使用的。
此刻也是一样,吕清广将血色门户召唤出来,用血气驱动,灵识束从血色门户里伸进去,锁定报废的丹炉,逆向推导到其历史渊源之处。
吕清广看着灵识束画面中,报废的丹炉重新恢复旧貌,看到那仙师将各种材料分门别类的放入丹炉内部,看到仙师在丹炉旁边演习丹方,看到仙师获得丹炉时的意气风发,看到丹炉从天外飞来。灵识束继续穿行,伸向天外。
“看来我们又得穿越一次了。”吕清广一边说,一边开放手镯的待客空间。
慈悲大妖王是从来都不反对跟吕清广一起穿越的,立刻就投身到待客空间中去了。
吕清广也不迟疑,立刻朝前一跨步,迈入到血色门户之中。
另一个时空中,那丹炉立在一个磐石之上,可吕清广刚跨出血色门户,丹炉却朝天空飞去。
磐石之侧,有二人,发现丹炉飞走了,仰天哭泣起来。
慈悲大妖王自然是先一步出来的,他迅速完成了扫描安检工作,灵识传递信息:“跟上一个时空非常近似,都是地仙界中的小分叉,应该有通道直接相连的。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危险,比封神世界安全得多。”地仙之祖镇元子跟慈悲大妖王有交情,慈悲大妖王现在就有一个分身在五庄观等着吃人参果呢,即便是没交情慈悲大妖王也不惧,他三个分身就能硬抗镇元子,现在是千万级分身汇聚,除了鸿钧老祖这等无限接近一界之主的顶尖圣人,能令慈悲大妖王感到畏惧的还真没有。
有了慈悲大妖王这话,吕清广算是放心了,他走向那俩哭泣的,为了不至于再发生吓跑仙师的事情,吕清广故意加重了脚步声。
哭泣的道士立刻惊闻,止住了哀嚎,抬起泪眼,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来。
吕清广遥遥拱手,朗声说道:“道友,适才我见到一尊丹炉飞向天外,看方位,应该是从你处飞走的,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那道人长叹一声,对吕清广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要是道友不嫌弃故事沉闷,我倒也乐意一吐为快。”
吕清广走进,笑着说道:“我最乐意听故事了,如何会介意,道友请讲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我是王屋靈都觀的道士,名叫蕭洞玄。”萧洞玄自我介绍后询问道,“不知道友仙乡何处?”
吕清广也自我介绍道:“我叫吕清广,四处游走居无定所。”
慈悲大妖王又早早隐身了,倒是省了一份儿的寒暄。
萧洞玄请吕清广一起到旁边方石坐下,才开始讲述:“多年来,我一向志心學煉神丹,很多很多年了呀,卒無所就。呵呵,惭愧呀,惭愧。無何,遇神人授以大還秘訣曰:「法盡此耳,然更須得一同心者,相為表裡,然後可成,盍求諸乎?」那之后,我就开始周遊天下,走遍了五嶽四瀆,名山異境,都城聚落,只要是有人迹的地方呀,就没有我不去的。經过了十餘年时间,我一直在寻找,可就是找不到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