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雨水停歇。草原上被人践踏的脚印,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毫无痕迹,但却留下了思念。
低靡的青草深深埋在泥土里,不知何时能抬起头来。
元皇宫内。倾云子高坐王座,疲惫不堪的身躯靠在座后闭目,似在思索。
大殿中央,金灿灿的人像矗立。
此人保持着满脸恐惧之色,像是发生了极可怕的事。
无痕眉头紧蹙,看了眼金像,低声道:“元皇,这样可不行,现在搞得人心惶惶,那漠北三凶却还未出现,不如属下派人去……”
“哎!无痕,漠北三凶乃是二百年前沙漠中的死神,个个实力不凡,都具有聚气中期修为。”
倾云子看了眼金像,幽幽道:“如此长的时间过去,却迟迟不现身,无非在折磨戏耍我等。”
无痕俊秀的面容一震,没想到孤傲的元皇竟承认自己内心的惧怕,看来那漠北三凶实在不简单。
“元皇,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倾云子抬了抬手,道:“你先出去吧!”
无痕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倾云子或许是那漠北三凶摇头。
倾云子喃喃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始终是躲不过啊!”
寂寥的夜,抹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幽幽的峡谷,静的可怕,连树叶也停止晃动。
山丘上,两座孤坟紧紧拥抱在一起,似乎永远也不想分离。
厉无咎默默地看着圣女与月族族长的空墓,幽幽对着吉雅说道:“你想好了要当你们族的圣女?”
吉雅跪坐坟前,低着头,轻声道:“若是你,该如何选择?”
厉无咎目中蕴着泪光,连连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也不知道…”
吉雅紧盯着姑姑的墓碑,尽管里面没有她的尸体,可是他却感觉到姑姑就躺在棺木里。
“我们三族的仇怨已越结越深,无休止的厮杀永远停不下来,哪怕是人都死了,灵魂也会纠缠不休!”
厉无咎点了点头,注视着吉雅眼睛道:“那我呢?难道也和族长还有小月王前辈那样?孤独的相思,那是最要人命的。”
吉雅目中泪光闪烁,顺着俏脸滚了下来:“若是放弃族人跟你走,那族人……”
“好了,不必说了,我不逼你就是了。你看夕阳多么美好啊!”
厉无咎看着红霞映在吉雅俏脸上,鲜红欲滴,吻了下去。
吉雅默默闭上眼,泪珠哗哗流下。
二人相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最后一起的短暂时光。
红霞映在他们孤独的背影上,更添惆怅凄凉。只怕以后的思念如这霞光般,染红了冰冷的心,如沸腾的开水般滚烫。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
孤独的人影渐渐远去,只留下被明月惊醒的寒鸦来回盘旋。
正是: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面对残酷的世界,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哪怕当时看起来最最珍贵的!
曾经爱过的人,曾经被抛弃的人,都随风而去,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正如: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卢州、南安府。一处连绵起伏的大山内,古色古香的五层阁楼高耸。
最下层的阁楼面积最大,可容百人站立,一黑衣中年男子高坐,侧旁白须老者静立。
男子徐徐道:“大长老邀请函可准备好?”
“已准备好”。
“那就好,你立即发出去。”
男子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他。
白须老者接过,人影消失。
紫云山庄内。上人轻飘飘的来到,儒袍男子悠闲自得坐在亭内饮茶,见他脸色苍白,急忙迎来,关切道:“好友,伤还未愈?”
上人轻笑一声,一副轻松模样,道:“那老魔竟进入聚气后期了。哎!今日前来,是有事麻烦你了。”
儒袍男子与白莲上人坐定,看着满池莲花,儒袍男子幽幽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接着问道:“何事?”
上人眉头一皱道:“上次漠北一行时,我的本命莲花却依旧没有回来,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你的本命莲花怎会突然离体?”儒袍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莲上人,满脸骇然的说道。
那莲花可是上人花了毕生心力才凝出一朵本命莲花,这样莫名其妙失踪,如何不叫他吃惊。
于是,将那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儒袍男子恢复平静,徐徐道:“那我就再走一趟漠北吧!你好好在我这紫云山庄养伤。”
上人点头,拿起茶杯嘬了一口莲花清茶。
蓦地,高空中刀光一现,一个白须老者出现在二人眼前。
他们心中一惊,好凌厉的刀气,此人已有练气六重天顶峰修为。
上人大感意外,好奇看着来人。
要知此地除了几位好友外,无人知晓他的住所。
那老者微微一笑,向二人拱手行礼后,对着儒袍男子道:“阁下想必就是武林名宿阴阳书生吧!”
儒袍男子盯着来人看了眼,点了点头道:“正是。”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龙形小刀说道:“在下奉我们门主之令,请前辈下月十五,恭迎北昌府天罗山。”
“天罗山!”上人霍地站立起来,吃惊的看着老者。喃喃道:“不该出现的还是出现了!”
阴阳书生接过那小金刀,道:“在下一定前往。”
那老者轻笑一声,化成一道蓝色刀光而去。
漠北。高空中,一道黑光与一道金光并列飞行,目的地元皇宫。
二人停留在离元皇宫十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两旁稀落的杂木蓦地枯萎。
墨羽散人看着远处宫殿,进进出出的元皇宫弟子,嘿嘿一笑道:“老三,你看我们是在这里等老大来,还是直接杀进去?”
金光上人用他的行动回答了他的话。只见他大步流星,全身金光闪闪,人已经扑去。
元皇宫众弟子惊叫一声,瞬间变成金像纷纷脱落成碎屑。
金光上人哈哈大笑,手掌翻动,金光萦绕。
无痕飞了出来怒喝一声。他修为虽比来人低一大境界,却毫无惧色,手中折扇一开,点点寒芒洒向敌人。
金光上人哈哈一笑,手掌一动,将射来的银针抓住,捏成粉末。
“就你这点能耐也敢跟你上人过招,找死。”金光一闪,扑向无痕。
眼见来人气势如虹,无痕折扇一动,挟着一道靓丽璀璨的银光向金光划去。
闷哼一声,他连反应都来不及瞬间变成金光闪闪的石像。
“放肆!”
倾云子蓦地出现,手指一点金像,金光剥落,无痕惨白的脸色颤动不已。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元皇的恐惧与不安了。
倾云子飞身而起,冷冷地看着金光上人。
远在外围的墨羽散人见他出现,轻笑一声,飞了过来。
荒漠狂风卷集,风沙来来往往,徐徐蚕食草原荒林。
倾云子冷冷看着漠北三凶的老三金光上人,徐徐道:“数十年不见,你修为可是大进啊!”
金光上人哈哈大笑道:“多谢夸奖,可惜你还是免不了一死。”
倾云子不在多言,元皇宫的生死已在顷刻,手中火龙弓一现,紧捏手中。
墨羽散人看着他手中火龙弓,贪婪之色尽显。恶狠狠说道:“好一把火龙弓,想当初你死鬼老爹,用这把火龙弓屠戮我上百名族人,今日老夫不把你挫骨扬灰,愧对我死去的族民。”
倾云子怒喝,大声道:“若不是你自恃修为大进,无端找我元皇宫麻烦,岂有……”
“够了,废话少说。”墨羽散人紫胀着脸,叱喝一声,衣袖一拂,一股绿色浓烟飘向倾云子与众门人。
倾云子对着无痕道:“你带众人退回殿内。”
无痕看着二凶正想再开口,他喝道:“回去,保护好玲儿。”
无痕懂了他意思,带着众人退回大殿内。
金光上人见老二动手,哈哈一笑,成名绝技金阳掌一出,顿时金光刺目,罩住之处瞬间变成金光闪闪的坚硬固体。
倾云子将火龙弓一拉,两道红光一闪,挟着惊人威压与炙热烈焰向二人射去。
墨羽散人知晓此弓厉害,身形一晃,后退十丈,再施毒功拦阻。
突然,元皇宫内传来一声冷哼,两道惊人掌印飞来。
墨羽散人满脸惊骇,道:“聚气后期!老二快走。”
“轰!轰!”
他虽见机的快,可惜仍被巨掌锁定。二人硬受一掌,庞大的后期威压与恐怖力量,将二人拍的硬生生压入地底数十丈深。
两道光影颤颤巍巍的从地底飞出,朝远处飞走。
一声苍老无力的声音传入倾云子耳内:“云儿,来一下。”
倾云子听见此声,心中一惊,自己大伯父将自己封印于元皇宫密地已有百年之久,从未踏出一步来。还以为他老人家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竟突然出关。
元皇宫密室内,一个银发苍苍,独眼老者盘膝而走,左侧香案上摆着熏炉,内中凝神香冒出缕缕青烟,令人闻之心神舒畅。
可是此时的元皇宫中谁人能静下心来呢,连独眼老者也不例外。
倾云子进入行礼后默然而立,露出忧喜参半的神情。
独眼老者微微一笑,看着多年未见的侄儿,浮现出自己父亲与二弟惨死的情景,心里一酸。
倾云子见伯父低头沉思不言语,低声道:“伯父,你老……”独眼老者摆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
他看了眼倾云子现今的修为,满意道:“不错,不错。”
接着老者叹道:“可惜你以前荒废了大半时间,不然……”
“伯父,侄儿知错了。”倾云子低着头,脸上满是痛苦羞愧之色。
老者微微一笑,转头盯着香案上的熏炉,叹息道:“人啊!终归是要去的。没想到三弟反而先我而去。”
万光在三兄弟中天资最高,但却狂傲自大,不懂收敛,才会被九阴冥火宗的人如此轻易杀死。导致元皇宫实力大不如前。为了躲避仇敌纠缠,故此倾云子才带着弟子隐匿起来。
倾云子抬起头,看着伯父,也颇多感慨。
他数度查探就是找不到冥火宗的人的踪迹,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独眼老者忽道:“云儿,下去吧!漠北三凶你就不必担心,有我一人处理即可。”
“这?”
“去吧!对了你叫雨玲那小丫头来,若不是我神游太虚,还不知你已有女儿了,大幸大幸,那丫头资质竟比你还高。”
倾云子满面红光,连连点头同意。不多时退了出来,但他心里却觉得有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