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怀着好奇心探头探脑进入醉生梦死馆后,一个五短身材留有两撇胡子的男子走了过了,对着他笑道:“客官是听曲,还是住店?”
“听曲?住店?搞什么东西,老子来这地方是消遣的,你叫我没事来听曲、住店?”
他心里嘀咕一番后,摆了摆手,指着琴声之处,道:“不知弹琴之人是哪位?”
男子笑而不答,转身退至一旁。厉无咎愣了一下,也不理会,径自进入,沿着房前回廊左转后进入一小花园。闻着百花清香,耳旁优美琴音环绕,心神舒畅万分。
驻足片刻后继续向前走去,绕过一条幽深小径后显出一独院。抬头一望,琴声正是从前方一座清幽阁楼传出。他沿梯而上后却没有冒冒失失进入,站立窗台聆听。
突然,房内响起一阵极清丽嗓音,细细品听,此女所唱似乎是一首词曲。
只听内中人唱道:“珊珊琐骨,似碧城仙侣,一笑相逢淡忘语。镇拈花倚竹,翠袖生寒,空谷里,想见个依幽绪。兰针低照影,赌酒评诗,便唱江南断肠句。”
厉无咎这种粗人一向对诗词歌赋全然不懂。他尼姑师傅、父亲文浩天,老是逼他学。他就百般作怪蒙混过去,从来没认真学习过。
但所唱之人流露出柔情浪漫之意却尽显,还是听得出一些。
嘴里咬文嚼字眉头深锁,不解词中深意。这时内中琴声、歌声倏然止住,微闻一阵叹息声与一女子低唤“轩哥”声。
须臾,内中再次响起琴声与唱词:“一样扫眉才,偏我清狂,要消受玉人心许。正漠漠烟波五湖春,待买个红船,载卿同去。”
听到此处微微一愣,好奇心大起,便推门而入。
一头挽发髻的蓝衣貌美女子坐在案上抚琴,樱唇轻启,嗓音如黄鹂鸟般婉转,她嘴唇微动唱着刚才的词曲。
屋中还有一名书生。只见他身材矮小,面容青秀,一对星眸闪闪发亮,迷蒙万千,仿佛如璀璨星河般明亮又神秘。他手持折扇倚窗而望,目中流露一股怅惘之情。书生见有人闯入,冷冷看着他。
厉无咎看了眼书生后,盯着抚琴女子嘿嘿一笑。
那书生见他一副猥琐模样,微怒道:“看什么看,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挠挠头,笑嘻嘻道:“兄台稍安勿躁,本人没有恶意,只是被你们琴声与歌声所引而来。”向满脸笑意的抚琴女子问道:“不知姑娘刚才所唱的是什么曲,实是好听,姑娘可否赐教一二?”
抚琴女子抿嘴一笑,盈盈而立,含情脉脉看着书生说道:“说起这段曲子倒有一番风流奇韵,这词曲名‘洞仙歌’乃是一名前朝奇女子所做,赠与一烟花女子,以明心意。”
“烟花女子?这……”他对文墨几乎不通,倒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这词出于女子之手又赠予女子,还是那种女子的话,感觉非常怪异不解。
“此女才情甚高,从小便受文墨熏陶,小小年纪琴棋书画便颇有造诣,名声不小。整日幻想结识真正具有才华的俊才,赋诗琴棋交流一二。
但闺阁女子怎能抛头露面,是以郁郁寡欢,难求佳偶。
待出阁年岁后草草定了一门婚事,虽然丈夫文墨不通,但对她呵护倍至,怕她寂寞,有求必应,诸事如此。
她便大胆女扮男装流连风雅之所,结识众多风流雅士,诗酒之聚自是所求,放纵一番后便闹到青楼之中,没想到一名歌妓对她情有独钟……唉!只怪心比天高”
“够了,你对这粗俗蠢物讲这些做甚。”
眼见爱郎不悦,她忙闭嘴不言了。
厉无咎眉头一皱,好奇看着二人。书生双眉一蹙冷哼一声道:“登徒浪子,给我滚出去,在不走的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登时怒从心头起,暗骂道:“你是来寻花问柳,老子我也是一般,大家半斤八两,居然敢骂老子,哼哼!”
厉无咎无所畏惧回瞪书生,随即笑呵呵靠向抚琴女子,心想:“这小子好大脾气,老子偏不走。既然你说老子是登徒浪子,索性就调戏调戏这小美人。看二人一副郎情妾意,想必此女定是他相好。”
书生脸色一变,骤然间全身豪光大作,但见他右手盈盈一指,四道光华发出,呼吸间将厉无咎困锁住。
他一愣,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人竟拥有不俗修为。
见自己被困住后,大喝一声,运起紫气诀挣脱束缚。
书生见厉无咎运功挣扎,冷笑一声后左手一翻,一只尺许粗大毛笔出现,他口念真诀,毛笔倏然变大,狠狠向他砸去。
一时间厉无咎慌了神,眼见自己将紫气诀催至巅峰竟无法挣脱。巨大毛笔当头砸来,一股劲风先至将自己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顿时后背冷汗直冒。
一声震天价响,他如断线风筝般从阁楼窗口飞了出去砸在院中。
那书生嘿嘿一笑,也飞了出来,见厉无咎半死不活躺在花园一数十丈深的巨坑内,轻笑一声,巨型毛笔在低空中翻转再次砸向坑内的厉无咎。
只听坑内发出杀猪般惨叫声,声震四野。书生还是不解气,飞入巨坑内手脚齐动将他一顿狂揍。
厉无咎此刻连骂娘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这弱不经风的书生竟如此厉害,自己全身骨头架子似散了一般,拳头雨点般砸向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脸,一阵火辣辣剧痛传来,眼见不是人家对手连连开口求饶。
一刻钟后,书生哈哈大笑的从坑内飞了出来。
厉无咎捂着肿成猪头般的脸爬了出来,见书生笑得花枝乱颤般,耷拉着头,看也不敢看他,低头向外走去。
这时一阵嬉笑之声传来,玉箫子笑呵呵看着他狼狈模样。
见他幸灾乐祸,气呼呼道:“都是你带我来这劳什子醉生梦死馆,你瞧我被打成这样也不来帮忙?”
玉箫子嘿嘿一笑,不理会叽叽歪歪的厉无咎,对着那书生道:“小书生,我找你有事相商。”
“玉箫子前辈,久见了!”这时,抚琴女子走了下来,向玉箫子敛祍一礼,问道:“不知前辈找轩哥何事?若是有危险的话,我可不答应哦。”
玉箫子摸了摸手中玉箫笑道:“双儿!你莫担心,危险嘛,倒是有点,可是有你们大馆主在场,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接着玉箫子看着那书生玉天轩笑道:“就是有危险恐怕头一个就是我遭殃了,这小子可厉害的紧,何况还有那么硬的……”
“玉箫子,你话似乎特别多哦!”
玉箫子见书生盯着自己,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厉无咎见几人聊得甚欢,似乎熟络异常。本想撺掇玉箫子替自己报仇,此时大感无趣,只好自顾自离开,准备等这小子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趁其不备偷袭他好报仇雪恨。
玉箫子见他准备离开,笑着叫住,说道:“小子,你可不能走,到时候有用的到你地方呢。”
“什么事情还需要我帮忙?”厉无咎忙摆了摆手道:“你没见我伤得这么重吗?还要去找大夫医治呢,没空。”
玉箫子呵呵一笑,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在他耳旁嘀咕起来。
厉无咎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这时,一身华服,年约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无双见男子来到,拜倒道:“馆主。”
馆主李飘风摆了摆手,看了眼厉无咎后对着玉箫子道:“出发吧!”
玉箫子点了点头,招呼一声后化光而去。厉无咎见那男子周身隐隐透出一股无形压力,似乎修为不俗。等他们都离开了,笑呵呵看着无双,问道:“无双姑娘是吧。你们馆主什么来历?”
无双见他肿得像猪头一般,模样滑稽,掩嘴格格一笑,如一阵风般飘上阁楼去了。
见她不理自己,更加好奇了。这醉生梦死馆明明是花之地,为何会有如此高手。
这时,空中传来玉箫子催促声,急忙飞了过去。
几人一路急飞。突然,厉无咎发现倾雨玲一人在一处小镇内来来去去。本想下去找她,转念一想,还是办完事后再来。看她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多时,几人来到落霞谷。厉无咎见是此地,竟大呼小叫起来,指着玉箫子道:“你不是说去寻宝贝吗?怎跑到这凶地来了?碎魂殿的魔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玉箫子与李飘风相视一笑,用凌厉眼神盯着他似笑非笑。
玉箫子抚摸着玉箫,笑道:“别怕,有我们呢。等下我几人牵制住那些魔人,你使用那纵地金光法钻到他们老巢,找找有没有一只黑色钵盂,钵盂上面刻着一条飞鱼,若是发现了立刻带回来。”
他此刻小心脏噗噗直跳,连连摆手不去,见他们俱不善盯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心里却好奇:“自己好像没在他面前施展过纵地金光法,他怎知我会?”
踌躇片刻后,极不情愿钻入地底。玉箫子轻笑一声对着李飘风道:“好友,你可好久没出来活动筋骨了,不知风采依旧如当初?”
李飘风嘿嘿一笑,身形一动蓦然消失不见。一阵清风拂过,吹起玉箫子与玉天轩二人衣袍。玉天轩嗅了嗅鼻子,眉头一皱。
玉箫子见好友一马当先进入碎魂殿后也不甘示弱。见二人都离开后,玉天轩全身荡出一股奇异之气,头顶一副星河图灿然浮现。他沉声一喝,星河图散发异光,挟着他急飞碎魂殿而去。
须臾,厉无咎从地底钻了出来,看着玉天轩头顶上的星河图一阵迷惘,似乎在哪里见过。见他们都进入碎魂殿后贼笑起来,望着黑云翻滚的落霞谷嘀咕道:“这些魔头各个都是老怪物,老子若是闯入,还有小命?对不住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正待离开,只听碎魂殿内发出阵阵巨响与怒吼声。不多时,一道丈大奇异星河图向他飞来。
顿时大惊失色,向来人一望,只听内中传来玉天轩焦急之声:“快离开,有练气士。”
“练气士?”(进入化灵期后便称为练气士)
他悚然一惊,眉头连皱,练气士的恐怖他可是在玄音宗亲眼所见过。也蓦然想起那在西域所遇到的神秘少女落雪儿。
碎魂殿内咆哮如雷,三头黑色火龙挟着一股无匹之势而来,火龙翻滚一番后,直向厉无咎与星河图扑来。
感受黑色火龙内恐怖力量,他不在多想,急忙钻入地底。不料那星河图倏然射出一道星光将他拉扯而出隐入图内。
星河图蓦地化为点点星光朝四面八方而去。
碎魂殿内传来一声阴冷怒吼声,黑色火龙消溃。
厉无咎大感郁闷,自己正被玉天轩如拎小鸡般倒提着一路急飞。
觑眼看去,发觉他俊俏的脸庞细腻华润,皮肤犹如少女一般,与那俊秀异常的赤蝶阴君有的一比。身上传来一股奇特异香,一闻陶醉其中。
“你干嘛?别乱动,不然把你丢下去。”
厉无咎见他满脸不悦看着自己,嘿嘿傻笑,见离碎魂殿极远后,说道:“小子,可以把我放下了吧。”
玉天轩手突然一松,他犹如浮萍般在高空中飘荡。
“妈的,你这小子。”急忙稳住身形,在空中立住。这时,地面蚂蚁般的一个小点引起了他注意。凝神一望,此小点正是刚才在半路上瞥见的倾雨玲。心下莫名,急忙向下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