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事找事。

没有人比王二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从来不是脾气倔强的人。正相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懦弱的人。

换做平常，他可能挨到前几下就放弃了坚持的念头认输了。

赢不了的，怎么可能赢。

如果只要打中就行，那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布置战术。

但是要陈星河这种从小就高人一等的天之骄子认输？

哈哈。

办不到的。

怎么可能办得到。

那么……他是在做什么呢？

……

……

接下来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好描述的。

王二舍弃了最后的尊严，陈星河也只能奉陪。

王二白白让出了地面格斗的优势位那么陈星河只好顺他的意了。

……

……

……

……

“sb。”

“别打了吧。”

“老师呢？”

“出去开会了。”

“别在教室里打，吵死了！”

“小王～子叫什么来着。”

“小王子来嗻一声啊。”

“叫二狗吧。”

“草，跟学校门口那条狗名字一样。”

“你真贱啊。”

“王二狗，正好本来就贱的跟狗一样。”

混沌中，反复的冲击唤醒了“王二”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时的他小学升初中运气不佳，摇号没有摇中“好中学”，只能进入户口辖区的初中。

不巧，那个辖区正处在大型城中村附近，接收了大量外来务工子女。

无论校方如何辩解，老师如何承诺……校风很差是事实，升学率也低得可怜。说到底若不是因为义务教育，很多家长根本无所谓孩子的学习，权当免费的“托儿所”了。初中一毕业正好15，16岁，出去打工也有人要，早早添补家用不比考那劳什子大学好多了？这年头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不如早点学门技术，要么早点接手家里的小本生意也好。

所以“他们”是被家长漠视的。没人在意他们的学习成绩，也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只要不惹出乱子就行。

反正年轻人就是贪“玩”，等他们长大懂事就行。

很难说这些家长的想法是错误的，毕竟他们自己可能连小学都没读完，大字都不识几个。你说他们对错又有什么意义？更不用说比起混出名堂的凤毛麟角，大部分人也确实是混个文凭灰溜溜地回乡打工。

于是乎这些早早就准备进入社会的少年们，社会范十足。

王二这种意外“落入”烂学校的好学生在他们之中格外扎眼。而老师们为了保证本来就糟糕透顶的升学率在初二就根据成绩特别划分出“好班”和“差班”。这又加剧了好生和差生之间的矛盾，一旦找到机会……火一点就着。

“王二”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他们什么，想当然地顶嘴回去。

自诩社会人的小流氓早有准备，

必须要给不懂事的小白兔涨涨见识。

意识到情形不妙已经太迟，双拳难敌四手，他就这样被拖到差生的班里。就算同班同学想救他也要掂量掂量他们的水平，最后只能去找老师。

可惜，今天是教师集体离校开会的日子。

最后这些与好班无缘的差生同学只能把嫉妒，不甘，愤怒，嗜虐的情感散发在他身上。

现在已经可以理解他们的感情。

但是……无法原谅。

这种欺辱弱者的行为。

无法正当化一分一毫。

如此说来，在这之后的记忆不知为何始终回想不起来。

那场欺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了。

而“王二”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接受了王二狗这个外号

……

……

陈星河的喘息声把他唤回现实。

如果不是陈星河每一拳都包裹着斗气严格控制力度，王二早就成镇关西了。

“啊。”

他回想起来了。

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忆起那个时候。

现在的状态，和那时不是一模一样吗？

弱者被强者压制，无法反抗，只能蒙受打击。

——我们是一样的。

不似现实发生过的事，更像是意淫。

所以才会忘却。

没有任何征兆和铺垫。

一切的莫名其妙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那场当众欺凌会不了了之？

因为……

在后半段，双方的立场逆转了。

仍保持着戏谑态度的小混混们完全没有想到身下这个懦弱的好学生会反抗。

翻身时，旁观的人还在嘲笑压制者不中用。

但那一拳挥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弱者愤而反抗的力量。

以牙还牙的同态复仇。

是这世上最原始也最纯粹的，

正义。

弱者呼唤暴力。

暴力遂响应之。

——我们渴求的，都只是力量本身。是暴力。

仅仅是一拳，就足够让施暴者噤若寒蝉。

噤若寒蝉后，权威遭到反抗的耻辱又让他们怒火中烧。

那就来吧。

没有任何章法，什么东西都用上。

最后，幼稚的怒火被暴雨扑灭，所剩下的只有浸透水渍的木柴，恐惧。

“王二”走出了教室。

——既然是强者，就来吧。

“来吧。”

陈星河意识什么不妙立刻起身避开。

王二仍躺在地上，左手的位置却有些古怪。

出于行动灵活起见，陈星河身上有块地方正好没被铠甲覆盖。

那就是……他的下阴。

“持剑的武者却要靠拳脚来逼对方认输，也太可笑了吧。”王二熟练地掏出体力药水。

陈星河着实有几分恼火。

要不是自己失口说出“认输”这个条件，也不至于僵持至此。

水平相差如此之大，本来就应该马上认输！

“你要用剑吗？哈，不要惹人发笑了！”陈星河彻底怒了。

之前他多少对于王二这种坚持不懈的草根精神有些敬佩。

但那至多是上位者对待踏脚石的态度而已。

既然是踏脚石那就让我踏啊！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能翻身吗？！

“一个踏脚石而已……算了，我不留手了。”

对付王二这种没有基础的低级战士，连斗气护身技巧都不会。只要认真，一下就能击晕。

虽然和剧本不一样，但只好这样了。

陈星河吸收了教训。

过于追求理想中的情境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那就‘一招’分胜负吧。”王二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药水的味道还是不好受。

弯腰拾起两把剑，“你制定了那么多规则，我可还没定呢。”

“神经病啊！快点结束！”

“叽叽歪歪的，要不是陈家少爷让着你，你早暴毙了！”

“搞什么名堂啊，搞快点。”

“没意思，没意思。老子去练功了。浪费时间。”

“如此也好。”刘水看了半天戏终于又再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