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如同被雨点击荡的水面,各式奇幻的的纹络不断变化形状。
四周的背景模糊不清,而且看不出像样的形状。黄色与灰色占据大片的视野,一点一点勾勒的,像是头矮腿短的人,像是双脚直立的兽。
这到底是幻术?还是异象?
班杨看着熟悉的光景,忍着头疼,保持清醒。
他本能地横枪格挡。但是手上感受不到枪的存在,甚至自己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
眼前忽然发生变化。
深红与黑,突然像墨水般侵染了四周的环境。他的视野逐渐模糊,脑袋昏昏沉沉……
怎么回事!?
张饶心中惊恐,自己蓄势待发的一击,竟然还能被班杨所抵挡。
难道班杨的神术如此深奥,连这个法宝都无法对其生效!?
但是他紧接着发现,班杨的架势乱的一塌糊涂,身形在战马上摇摇欲坠,顿时明白,自己猜错了。
虽然有意外,但是法术生效了!
“亲卫们!取班杨性命,就在此刻!”
“喝!”
留在最后的二十亲卫,闻言怒吼,一拥而上。
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器,长锁、铁尺、宝杵,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但是班杨一声暴喝,强行从那股状态中挣扎出来。异象中,龙与虎的虚影在空中浮现,首尾相逐,如同磨盘,将所有的宝光碾碎。
没有了背景颜色的加持,骑着马,拿着一些意义不明、明显不适合战争的法宝的亲卫们,顿时显得很傻冒。
在对方惊恐的神色中,班杨迅速出刺,手臂快得几乎看不见动作,便是多人陨命。
但是同时,他失去了斩将的机会。
张饶逃过第二层关卡。
紧接着迎面而来的第三关,是手执宝剑的刘备,与愤怒的班丘。
班丘刚才察觉到了叔叔的异样,在经过了过山车般的形势变化后,他的心中剩下惊恐、以及愤怒。
比起未曾谋面的父亲与兄长,这个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叔叔,让初来乍到的他,有种漂泊与不安中的沉稳感。
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他目前唯一的至亲。
他当然感到愤怒。
“子察!冷静出手!”刘备喊到。
班丘一马当先,几乎是头对头的冲锋,在相互接近前,才稍微错开,将出手空间腾出来。
星辰燃烧,连接手臂与铁戟。他挥动横扫,恨不得把马匹与敌将一同砍断,但是被八卦的虚影所阻挡。
戟尖传来滞涩的感觉,仿佛陷入泥泞,而且难以挣脱。班丘皱眉,迅速抽出,转而抬肘下刺,想削开敌将的侧腹。
张饶法旗由下而上挑,双方的兵器交错而过,法旗震颤,差点折断。
这一合,他竟然勉强与班丘相抗!
班丘:!!!
两人擦身而过,张饶阴冷的眼眸盯着他,寒声说道:“臭小子,此次是你好运,有班杨保护,毫发无伤。可是你逃不掉的,仙人设局,不是凡人可逃的!”
班丘忍不住怒道:“什么虾兵蟹将,还装逼唬人!?我去你大爷的!”
张饶:???
他勒马驻足,想反身追杀,正看见刘备赶到,当头一斩。青白的宝剑如有神光,八卦虚影在接触片刻后,立刻破碎。
单论武力值,张饶比在场所有的人都垃圾,自然不是战场新油条刘备的对手。一抹血光闪过,张饶的肩侧,被划出一条诺大的伤口,整条手臂都摇摇欲坠。
“刘大哥干得好!”
“干得好个屁!小心身后!不要恋战!”
身后的亲卫们赶来。
形势一片混乱。
班丘与亲卫们纠缠没想到这些人的实力如此高强而陷入苦战,刘备拍马赶到双剑挥舞宝剑神威万法破灭稍解僵局,张飞回头救援将亲卫各个击破终于摆脱困境,张饶忍痛整理麾下大军但是难免心痛损失而急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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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队残兵,带着疲惫的身躯,逃往寿光。
山林野地,风雨飘零。这一路上,所有人时时刻刻警惕着敌军的出现。如今双方都已经暴露,人数上的差距是无法忽视的劣势,最好避免战斗。
高度集中的精神,给将士们带来诺大的压力,虽然他们体验过类似的经历,但是外来人将军的问题还是让彼此摩擦不断。
很多矛盾,都会在逆境中显露出来。
比如为什么这么莽,硬是要用五千人伏击六万人?
比如这个外来的将军到底在袁家拥有怎么样的地位,凭什么能指挥南皮城的守军?
程广与夏军呢?虽然他们也是新来的,但毕竟是郭大人亲自任命的渤海将领,他们仅带领一千人,不会出事吗?
对此,班杨的回应很强硬,因为有张飞以及那五百本部军马的存在,武力压制的问题不大。不过这需要掌握好某个度。
鞭子与糖,缺一不可。刘备自然是作为安抚的角色,事事亲力亲为,同时积极交谈,让将士们暂时稳定下来。
在开局那么好的形势下,最终却是这么个结局,实在出乎了班丘的预料。
他之前跟着刘备划水,不知道关张与张饶交手的情况,因此在得知张饶逃走时,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在听班杨说一击不得便逃走时,还暗暗轻视敌人;结果在亲自交手时,才发现对方的真实实力。
心中很是自责。
连同军旗那件事情,他在不知不觉中,把很大的压力揽在自己的肩上,这几天里变得沉默寡言。
这种沉默在整体的矛盾中,显得格格不入。军士们不知道事情的起因,自然把这种态度嫁接到班杨的态度上,让摩擦逐渐加剧。
“子察,怎么了,在想什么事?闷闷不乐的。”在静默的夜晚,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篝火旁,班杨提着酒罐,询问道。
同来的,还有刘备和张飞。
平日行军作战,酒是禁物,但最近众人苦闷,喝点无妨,班杨于是从张飞那要来几罐私藏,今夜短暂的放纵轻松一番。
班丘沉默片刻后,有些丧气道:“没。我是在想,到了寿光后该怎么办。敌人势众,吾等新伤,寿光县早已无人,恐怕更无器械储备。仅凭如今四千人守城,依然是死局。”
“嗯,这个问题问得不错。”班杨笑道,“不过听起来,子察你觉得这次失利,就是咱们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