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薄命郎中的新机缘(1 / 1)西瓜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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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林德箭的安慰,翠儿也不再多想了,害怕自己的坏心情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又随口问了问:“箭哥,你说野猪那么记仇,那天还跑掉了一只,那它会不会还来捣乱?”林德箭哈哈一笑:“别担心了,那小家伙想成气候至少得两年。再说了,马上村里就该放起炮仗了,它敢来?过了年咱们马上进城去住,它也找不到咱们嘛,哈哈哈……”

接下来几天,林家特别的热闹。大过年的收到了连骨带肉七八、十来斤的,不管缺不缺吧,多数会过来感谢一番:收成好点儿的多少带点儿包子、油条过来,说是小两口刚成家第一次过年,怕忙不过来;收成欠点儿的,也到院子里坐坐,看能不能帮上点儿忙聊表心意。过来的多是老奶奶、大婶子、小媳妇儿,林德箭一时有点儿手足无措,所幸翠儿丫头跟大家伙也都熟悉,把他支开去烧开水好泡茶,才让他舒了一口气。

不过没一会儿,烧锅的活儿也被人抢了去:村南头唐琢家的老奶奶说这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就把他赶开了。无奈他只好偷偷溜到马棚里给老马刷毛,这活儿没人敢抢了,才算他不那么尴尬了。

给马刷了一遍才松口气,林德箭靠着院墙歇了口气。他望着中堂里人来人往的,翠儿丫头在门口坐着陪着几位大婶子、小妯娌聊天,笑的特别的开心,不适还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肚子,然后站起来听着她们的指挥,右手扶腰左手摸腹,假装已经走不动路的样子,又引起一片大笑。

这会儿,林德箭心里一片平静,觉得即便是在州城,丫头也未必能有这般快乐。原本坚定的过完年就进城的心思,也松懈了一些。

……

腊月二十八这天,村子里的爆竹声已经在村子里响了一场又一场。

晚饭时分,王老头左扛着小半扇猪肉、右手拎着一根老烟枪过来林家。翠儿开了门,老头儿直接把猪肉放到伙房就要转身离开,被翠儿拦下:“吃完饭咋了,还嫌你闺女做的饭不干净了?”林德箭听着声音也赶紧迎出来,把老头儿拉到饭桌上,让翠儿赶紧盛饭过来。

翠儿把饭端过来,老头也不作假,放下烟枪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就吃起来,也不等闺女接碗,自己跑伙房又盛了一碗,这才就着桌子上的菜慢慢吃起来。

老头儿一句话也不说,让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但又无从问起。

林德箭吃饭快,这会儿也就是陪在饭桌上。翠儿看到老头儿的样子,一时也有些食不下咽。老头第二碗也很快吃完了,也没跟翠儿说话,拿起烟枪叫女婿出去陪自己走走。

林德箭心里大概有了数,摸了摸翠儿的脑袋就跟出去了。

老头在门口用火折子点好了烟枪,抽了一口晃晃悠悠地王南边儿走:“这东西要花五十个大板,我以前一直舍不得买。前两天去买回来了,嘿,发现还真是好用。”

“大爷,您以前也不抽烟叶子的啊?”

“抽,早些年抽……她们娘儿俩都不喜欢,所以后来断了。”

“那怎么着,又给捡起来了?马上过年了,跟我大娘生气了?”

“唉……”王老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又使劲儿抽了一口被呛得咳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大娘啊,呵呵该是叫丈母娘了……随你吧,都叫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管……你大娘跟我一辈子,虽然因为不识字儿说不上知书达理,可也一直是个明白人,回头想想,谁不说她贤惠,要不能把翠儿教这么好?可这临了却是生了些糊涂念头,这几天一直跟我闹脾气……”

王老头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说起来,这小半个月她跟我吵的次数,比过去十来年都多……过去是怨我不该拿种地卡着你不让你娶翠儿,现在却是怨起你来了,没头没脑的……”

“德箭啊,你也别怪她,她一辈子没走出去过惊云乡,就围着我跟翠儿转了。眼下是看你有了大出息,心里边啊,一时有些迷了……你们年轻人、眼界宽,别跟她个老婆子一般见识啊……”

……

正月初二,林德箭带着翠儿提着猪头进了王家大门,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饭后林德箭说:“大爷大娘,我准备这几天就带翠儿进城住了,跟你们打个招呼。等我们在那边安顿好了,趁你们不忙的时候也能过去看看。大娘说的也都在理,那边买东西、找郎中什么的都方便。”

王老头眼睛一瞪:“急啥哩,年里儿一直没下雪,我估摸着年后得有场大的,你们现在过去的话,要是东西置办不齐,那不是得挨冻?人家做买卖的就不过年了?过了十五再说!”

王老头说的自然是在理,所以小两口本来也没怎么着急。只是到了没等过十五,翠儿却出了点儿问题:也不是啥大毛病,就是不想吃东西。以前特喜欢吃的皮冻啊肘子啊什么的,现在是吃两口就吐。家里的各种人参、苁蓉之类的不缺,拿到城里都是宝贝,可是翠儿硬是给喝吐了。问她想吃什么吧,也说不上来,想了半天说上次从州城拿回来的大酥梨味儿可好。林德箭跑了几家讨要了小半箩筐,都是山上的野梨子,核大肉薄的,翠儿吃了两个又不想吃了。

翠儿她娘过来看了看,说其他孕妇犯嘴瘾的话估计要在六七个月之后,这丫头别是有什么问题。这话把林德箭吓得够呛,啥也不等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正赶上正月十五这天进城去了。

这天早上一早就看着天气不是很好,林德箭琢磨着车是好车马是老马,还有自己这么个大男人,出不了什么事儿,便拿了条厚被子给翠儿披上就出门了。

说起来也是怕什么来什么,或许是因为翠儿在车上,加上前一段路还不好走,林德箭驾着马车走得慢了一些。他们还没走出惊云乡,“啪啪啪啪”的一阵子绿豆大的雪籽拍了下来。他们只好停在一路边的一颗大树下躲着,商量着是继续走还回去,想着家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了一遍了,不想再去折腾,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走。

雪籽儿哗啦了一阵就停了,然后雪花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然后马车继续缓缓地往前行去。只是后面的路虽然越来越好了,速度也也不敢提起来,任由老马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

雪已经下了两寸厚了,乡道、驿路上早就没有行人车辆,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如梦似幻。

在易县西北方向的这个最大的岔路口的东北方向,就是常年云缭雾绕的宝山。乡间时有传闻说山上有神仙,可是附近的村民却从来不相信。因为不管是上山打猎的、还是砍柴的,还是听着名字就急着过来“寻宝”的,不知凡几,但谁也没有见过神仙的面儿。说到底,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宝山下有一间颇为大气的医馆,馆主是位外来的大夫,姓秦,初时常常自谦“小郎中一个”,却是有一手的好本事。在此地开馆四十多年,从西、北两个方向过来原准备去县城州城看病的人,常常在这儿就把人治好了,名气自然是越来越大,影响得附近的几个乡村众人都把医生叫郎中。不过林德箭却是听高德舆说过,郎中是南方人对医生的叫法,像燕山府、云中府这些地方,一般都是叫大夫的。

秦郎中按说至少得有六七十岁,看起来却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显老。只是他近年来已经较少出面接诊,不是特别紧急或者重大的病情就坚决不露面,主要是也是被人问得烦了。偶尔被一些“寻宝”的强人闻得急了,一句“我一个这么厉害的郎中,还能不懂点儿养生续命的办法?”就给怼回去。强人们也不会怎么着,毕竟都是肉体凡胎的,谁也不愿意把一位好医生得罪狠了。

不过今天,这位戴着掌柜帽的秦郎中却被人催魂夺命一般地叫到了岔路口来“赏雪”。叫他出来的是附近山上的樵夫,日常生活就是给那些上山寻宝的人们带路,也不知道带过多少年的路了。没活儿了就随便砍点儿柴到县城里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病没灾无忧无虑。

而这俩人平时的交集也就是买柴卖柴,一年见不着三次面的那种。

“杨得意,这么大的雪你让我老人家出来挨冻,良心被狼吃了吧你?”秦郎中揣着两手不耐烦的说:“你是闲的没事儿,我还想趁着这会儿清净打会儿坐呢。”

面貌粗犷的樵夫不说话还好,一笑竟然显出了几分猥琐:“嘿嘿,跟我你还装什么老头儿,没让你叫爷爷就是看你家祖上面子了。谁不知道下着雪混元气干净。不过我说,你打坐能有多大效果,能大得过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这穷乡僻壤的我就是来躲清净的,还能碰的上什么机缘?哪儿像你个老东西,守着宝山却不知珍惜,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让给有进取心的人,也能让人念你一个好。”

樵夫杨得意满不在乎地说:“还不是各凭本事,能打得过我就自己来取啊,净瞎叨叨。不过小郎中,今天叫你来呢,就是专门给你送机缘的。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还得看你的运道了。”

秦郎中强行按捺心头喜悦,生怕又是一场空:“杨师傅,杨大爷,杨老仙师!能别玩我了行吗?再怎么说我也是有着三四十年的救命功德,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是良心被狼吞了吗?”

“咦咦咦?小郎中是跟哪头母狼有一腿了么,怎么老想着把我老人家的良心取了给她吃?是歪嘴岭的那位又跑过来找你了,哈哈哈……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嘴里打着哈哈,樵夫也不理会秦郎中的脸色:“行了行了,不提你那档子破事儿了,我就说两句话就走,你是走是留自己看着办吧。”

“两个月前呢,我听到这条路上有阴灵惨叫,就跑过来看看,却发现是一只象牙压住了一幅虎骨,那虎骨里边的阴灵被压制得乱叫唤,我就随手灭了它。本想着这象牙应该是我的机缘,不过仔细看过才发现它是有形无神,脱落时间过久导致最后一丝本能都消散了,就懒得碰它。“

“杨得意!这就是说的两句话?”竖着耳朵听着他说话的秦郎中受不了了,感觉又被戏耍了一次。

“呸,着什么急啊。就在下雪之前,我又感觉到了那支象牙的气息,然后一闪而没。我仔细感应了一下,那气息还在朝这个方向移动,不过速度却是跟蚂蚁爬的一般。我懒得等了,才想着留着给你。不然就你那点儿本事,哼哼,不是我打击你,真以为老子之前都是耍你玩的?自己没本事罢了。”

杨得意摆摆手,懒得跟这个“小屁孩儿”多扯。一个转身,倏尔不见了。

秦郎中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着这至少也可能是头灵兽吧?有了总比没有强,这么大的雪跑得慢点儿也能理解。自己可比不上砍柴杨家大业大,能遇到就收下吧。便原地找了个石墩盘膝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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