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骏马代步,返回自然十分快捷。到了家门口林德箭下马后先是扶了翠儿下马,然后把大马随手拴在大门上就进了院子,却正看到王大夫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而奚侯光和小豫墨都蹲在旁边等待“判决”。
雪姨已经帮着擦去了小豫墨脸上的血迹,只是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胸前的点点血滴也让林德箭心中狂跳不止,然后也跟着翠儿一起眼巴巴地盯着王大夫,生怕错过了什么话。
王大夫已经回过神来,却是一脸不确定地对林德箭说:“小少爷身体很健康,气血充沛,不像是有病之象。但要说是血气过旺的话,也不至于眼睛都能流血,莫不是最近给他吃了什么过补之物?”
林德箭见翠儿和雪姨都摇头,奚侯光更是一脸无辜地摆手,知道这个猜测不成立。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只好任由王大夫按着这个理由开了一付方子做调和之用,然后让雪姨拿了诊金送他离开。
等翠儿他们都回到房间里,林德箭才问奚侯光道:“奚叔,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
奚侯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是他打开了一道修炼之门。”
“怎么说?”
“之前跟你说过,我已经修出了一口先天宗气。然后呢……豫墨刚刚发病的时候,我被他身上的气息压制得几乎走不了路,比我那义子诸葛无伤还要强大。所以我猜想,他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也就是修仙之路”,老头儿补充道。
他还不知道林豫墨身上有着由易府几位老人处理过的封印的相关事情。
林德箭心里有些烦,不知道该找谁求助了。易府五老上次集体前来,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所以他想找个更厉害的人。这样的人林德箭能确定的只有一个:宝山樵夫杨得意。
而且那块绿莹莹的“杨”字木牌现在还是由翠儿收着,有木牌就意味着豫墨肯定能够见到那位杨仙师一面。如果他愿意出手,想必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只是对于那种完全无法抵抗的存在来说,林德箭打心底里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而且,明天是中元节不宜出门,大后天就是七月十七,小豫墨的生日了——林德箭使劲儿想着办法往后拖,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小心眼儿的杨仙师会不会还没有忘记当初的一箭之仇。
……
七月十七这天早上,林德箭驾着马车带着翠儿、豫墨一起出发去宝山。
也许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林德箭一直想把去宝山的日子往后拖,可是近两天来每天的午时三刻左右小豫墨的鼻子就开始飙血,然后又很快停止。王大夫又来了两趟,摇摇头说自己医术浅薄,不敢再为这事儿过来了,让他们早早另请高明。
林德箭明白这不是谦虚,是真的没办法。强行忍了一晚上,这天天蒙蒙亮就出门了。当然,因早就知道那位“仙人”不愿意见外人,所以没让奚侯光跟着。
其实杨得意不是不愿意见外人,只是不愿意以“仙人”的身份见普通人。不然的话,天天对着一个又一个见面就跪的惨兮兮的面孔,还要被人问东问西求这求那的,很烦的好不好。
而他现在的生活就很不错:在山腰向阳的地方搭建了一幢看起来破旧简陋的木屋,房屋右侧还带着一个种满了时令小菜的篱笆园子,过着近乎标准的樵夫生活。偶尔遇上了慕名来宝山上求仙问道的人,遇到他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有的是把银子、玉佩什么的都捡值钱使劲儿往他手里塞,然后温言细语地求他帮忙“寻神仙”;也有的心高气傲的看不起他这个鄙俗野夫砍柴的,随手扔点碎银子就颐指气使地让他带路“找仙境”;更有一些身染重病的、年岁已高油尽灯枯的、求子求女求良配的……世间百态不一而足,即便是在这山高林密的地方,也求不得清净。
不过,杨得意本也不是求清净的人,只是图一个好玩罢了。如果哪天烦了不想接待那些人,随便一个掐诀就能消失在这个山腰上,反正也没有谁会真心在意一个樵夫;而如果连续两三年没有人来“寻仙”,他还会觉得寂寞,就自己制造一点儿仙踪神迹,特意去吸引那些心有所求又偏爱缥缈之人。
而每年的六月七月正是寻仙之人最多的时候,杨得意几乎都会带着一堆人满山跑来跑去,寻找那些风景秀丽、云缭雾绕的地方给那些客户去欣赏,去寻觅。客人们半信半疑说没有,他就多说一点儿似是而非的神秘怪事;客人言之凿凿说见过,他便讲说自己住在山上一辈子了,也没有见过那个会飞、会发光的。总之让来就来了,一点要开心尽兴,不能因为见不到就生气骂娘,也不能因为觉得没意思就无精打采懒得寻觅。总的来说吧,与人逗,其乐无穷嘛。
不过今天的杨得意并不是很快乐,他感觉今天可能有麻烦上门。事情估计不大,就是麻烦而已。他也不是怕,只是单纯不喜欢麻烦而已。
而且根据自己的灵敏感觉,还不能躲,因为对方有“礼”。
既然不能躲,那索性让你们多找一会儿吧。于是杨得意干脆把自己的护山小阵使劲儿张开,让闲杂人等就在山脚附近转悠吧,今天心情不爽就懒得接待了。至于“麻烦”能不能找上来,管他的呢。
林德箭左手拿着杨字牌右手把着缰绳,临近宝山之后听说山上神仙显灵了,今天一上午两个时辰了没有一个人能山上,都在山脚下打转呢。像林德箭这样的马车也有四五辆,不过都没往山上去。林德箭收起杨字牌下车听了一会儿,却抓不住重点。于是把心一横,不顾几个热心老头儿的劝阻上车打马,又悄悄地拿出那块杨字牌,默默祈祷着这一趟不要白走。身后的几位热心人眼看劝不住,也只是摇摇头,毕竟不亲自体会一次任谁都很难死心。
不过,半个时辰后,林德箭的马车就稳稳地停在了一处颇显灵秀的小院子前边。
林德箭让翠儿母子下车,把马车停在一颗巨松下边后边返身回来。刚要敲门,就听到里边一句模模糊糊的骂声:“呸,讨债鬼。”
果然是那位会飞的仙人的风格,没错了。林德箭轻吁一口气:“杨大仙长,小子给您送徒弟来啦!”
小豫墨听着这话不明所以地望着娘亲:“娘,爹他在干什么?我们不是要找大夫吗?”
翠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这时候房门已经被人打开。一身破旧麻衣、樵夫装扮的杨得意站在门前:“找大夫有个屁用,找师父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