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袁洪淡淡地笑道：“做事做到一半，一走了之，是最为不负责任的做法。”

淡淡地看着姬发与姜子牙，从刚才他们的话中，袁洪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原本的打算，也许这些人都不算坏人，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吒，莫要忘记了你的初心。”袁洪按住了想要跳起来的哪吒：“四海龙王！”

哪吒听了顿时神情一动，明白了袁洪的意思，自己如果弃了西岐，得罪了姜子牙，还想要得封一个很高的神位？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姜子牙怎么可能是那种不计前嫌的人？

可是，就这么忍耐下来，真的很憋屈。

哪吒愤愤地一甩肩膀：“我出去散散心。”转头出帐而去。

杨戬看了一眼，抱拳对姜子牙道：“师叔，我去跟着，免得哪吒做什么傻事。”

“去吧。”姜子牙淡淡道，又看向陆压：“你还是要成熟许多，没有忘记我们来到西岐，为的是什么。”

“当然不会忘记。”袁洪裂开嘴巴，笑了起来：“话说，商军阵营之中的妖族，两位不会还拦着不许我下手诛杀吧？”

“自然不会，既然投了商军，我军将其诛杀，青丘山的妖后，也无话可说！”

姜子牙冷然道，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刚才的话，也是故意打压一下袁洪，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声望都超过自己了。

“那就好。”袁洪摸摸鼻子，抱拳道：“陛下，姜帅，我有点不适，先行告辞了。”

“陆相请便。”姬发也觉得有些尴尬，就顺水推舟。

袁洪一路出来，走到街上，看着颇有几分繁华的丰京，却是难以释怀。

渔民死了，与这繁华的丰京何干？

这丰京的繁华，又与那渔民何干？

是耶非耶，庄周梦蝶，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让袁洪难以融入到这繁华的街市中去。

“陆压，你也出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了哪吒的叫声，袁洪转身，就见到闷闷不乐的哪吒与摇头的杨戬。

“是啊，心情不畅。”袁洪微微苦笑，看着哪吒与杨戬：“你不也一样么。”

“大局，嘿嘿，大局！”哪吒神色愤懑，难以排解，自己当初就是为了陈塘关的百姓，这才自刎当场，现在，又是为了大局，忍不住朝着袁洪发问：

“陆压，这个大局，真就那么重要么，比起我们守护人族的信念还要重要么？”

“大局，其实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分量！”袁洪闭上眼睛，而后给出了一个哪吒根本没有想到的答案：

“就如今日，姜子牙与陛下，只是选择了分量更重的群臣，可是，如果我们两人的分量，就远远超过了他们，那么只要还有理智，就会选择我们！

那时，我们，就是大局！该他们为了大局去牺牲，去改变！”

“说得好！只要自己够强，我就是大局！”杨戬鼓掌，眼中充满了赞同。

“哪吒，你之所以觉得憋屈，不过是我们的分量不够而已。”

“嘿嘿嘿，哈哈哈，原来如此！”哪吒豁然大笑起来：“原来，坚持自己的理想，坚持自己的信念，也是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守护的！”

“其实，在我们阵营这边，我们三个的力量加起来，的确是最强的，就是比起他们全部，也不差分毫。”袁洪却没有笑，而是看着两人缓缓发问：

“你可知为何姜子牙与陛下为何依旧选择了他们？”

“什么？为什么？”这回，就是杨戬都愣住了，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

“我们的信念是守护人族，人族的主体，大多数，是什么人？”袁洪一点点地引导：

“是平民，是奴隶！而不是他们这些奴隶主，贵族，官员！”

“我们与妖族，是敌我矛盾，我们周军与商军，也是敌我矛盾，而站在平民的立场上，他们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很可能，也是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

“现在，平民并没有觉悟到这一点，但是贵族与官员却是掌握了知识的一群人，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

任何，能够削弱平民阶层力量的行为，都会被披上一层光明的外衣，而后，迅速推行！”

“反之，则会被批判，打倒，阻止，这就是我们诛杀妖族的行为反而被他们怨恨的原因。”哪吒的眼神变得成熟，还夹杂着一层悲哀：“原来，这就是我所守护的人族。”

“陆兄，你指出了问题所在，可有解决之法？”哪吒的眼神重新又燃起了希望，却没有注意到，杨戬的身形微微往后一退，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袁洪却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蓦然想到，杨戬可也是皇族，他的哥哥，此时已经是巴蜀之王！

这一个立场天然就决定了杨戬，不会站在他们一边，而是站在姬发姜子牙一边！

毕竟，不像哪吒的年级，杨戬早已长大，这个三观也已经确立，不是袁洪几句话就可以扭转的，即便，袁洪是他们家的恩人，但是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恩人，又如何？

即便是父子兄弟，还不是说杀就杀！

想到此处，袁洪看向杨戬的眼神，也充满了惋惜，摆手道：“贤弟，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还是回去吧，有些话，你不要听比较合适。”

杨戬沉默了一下，而后紧紧抿着嘴，缓缓点头：“陆兄，我杨戬有恩必报，不过，在这件事上，我的确不能站在你们一边。对不起，告辞！”

说完杨戬就转身而去，留给两人一个孤寂的背影。

哪吒不解问道：“杨戬师兄怎么会？站在那群官员一边？”

“他的兄长，现在已经是巴蜀之王了。”袁洪苦笑道：“如果不是这样，他肯定是愿意站在我们一起的。”

“可是，他的兄长，之前不也是被祭祀的人牲吗？”哪吒难以理解，为什么只是一个位置，就让人的思想完全转变了。

“哪吒，很多事情，人不是以正确与否，也不是以正义与否去决定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而是根据自己的立场去确定的。”袁洪摸摸哪吒的发髻，苦笑道：

“等你长大一点，可能就能理解杨戬这一次的选择了。

可能会有一两个背叛自己阶级的个人，比如你。

却绝不会有背叛自己阶级利益的群体，比如那群官员，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