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明白了。”哪吒看着已经远去的杨戬背影，似乎不再是那么挺拔，反而，有点佝偻的样子，突然道：

“或许，等到杨戬师兄也遇到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之后，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

“就像是，我当初在陈塘关经历过的一样！”

袁洪有些惊异地看着哪吒，的确，这小毛孩经了事，成熟的，就是快了许多。

……

远远看着西岐的军营，闻仲骑在墨麒麟上，指挥着大军扎营，这一战，肯定会旷日持久，还是先背靠雄关，扎下营帐再说。

秋风萧瑟，吹起一地落叶，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声，分外凄凉。

缓缓扫视着四周环境的闻仲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胸前飘起的花白胡须，脸上的神色不由一怔，自己，也老了啊，不再是当年匹马镇北戎的神将了。

脑中一段段的回忆，疯狂地涌了出来。

有教导帝辛与黄飞虎练武的，有征战沙场，扬名立万的，也有年幼时拜金灵圣母为师，与同门切磋的过往，一段段，一桩桩，都是那么珍贵，那么清晰。

长啸一声，闻仲取下了雌雄金鞭，就在平地之上，舞动起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为了人族，为了帝辛，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打出一个大胜仗！像姬昌这样的老贼，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人族的人王之位，怎么可以交到这样的人后代手中！登基之时，居然还用活人祭天！

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弟子，非但二十年如一日地殚精竭虑，处理国事，完善封神计划，镇压九鼎妖仙。

不知怎地，闻仲的脑中突然又想起了拜别帝辛之时，那一件古怪的事情。

当时，在帝辛的衣袖之下，曾经闪过一道寒光，很像是兵器的光芒。

但是，又不对啊，自己的弟子，又身为人王，面对自己的时候，哪里需要暗藏兵器？

如果，不是兵器，那又是什么？淡淡的疑惑在闻仲脑中盘旋，难以挥去。

“太师，营帐已经搭建完毕，可以入住休息了。”吉立过来，提醒自己老师。

“嗯，走吧。”闻仲收起雌雄金鞭，安步当车，当先走向了中军帐，早点吃过晚饭，还得布置今晚的警戒，周军几次夜袭，都取得了大胜，不可不防。

身后吉立紧紧跟随，看着自己老师的背影，目光崇敬，这就是大商的擎天白玉柱，人族的架海紫金梁，一生为公，清廉自守！

无论是一身的本事，还是为人的操守，都值得自己好好学习！

……

“诸位，闻太师亲提一万精兵，加上青龙关中的七万大军，已经在二十里之外下营了。”姜子牙脸色有些沉重，看着眼前的武将们，问道：“各位有什么计略，尽管说出来。”

“可以夜袭一下，之前我们夜袭了好几次，都取得了战果。”南宫适开口道：“即便不胜，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嗯，这个主意不错。”诸将纷纷称赞，其实没有几个人胆敢在正面战场上，面对南征北战数十年，鲜闻败绩的闻太师。

姜子牙虽然熟读兵书，但是，自己也知道，比起征战数十年不败的闻太师，自己还有很大的差距。

尤其是自己徒弟武吉，通过监天司鹰眼部上报得到的消息，这一次，闻太师手下，居然带了十六个斗神将级别的妖族，简直是雪上加霜！

本想通过战将的优势，去弥补战阵的劣势，这下也不成了。

刚刚又跟哪吒与陆压闹得不愉快，再想要两人出死力，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姜子牙就是一阵烦恼，不禁又恨起两人来了，如果不是他们斩杀了那两个妖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族，投奔了闻太师？！

不过眼下，还是要调兵遣将，应对闻仲才是。

“既然诸将都赞同，那么，南宫适、黄天化、黄天祥分别带领三千精兵，拂晓出兵，三路夹击，杀入商军大营，搅乱军营，吸引注意力之后即可撤退。”姜子牙开始下达命令：

“黄飞虎，带领三千精兵，备好燃火之物，当商军大营一乱，就杀入后营，烧毁他们的粮草。”

“你们四人，必须记住，杀戮不是目的，务必保重自己，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姬发听了之后，补充道，顿时引得诸将纷纷抱拳：“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距离中军帐还有一段路，哪吒与袁洪就听到了这一段对话，袁洪笑了起来，看着哪吒道：“听到没有，我们的陛下，是越来越有明君的风采了。”

“不过，武成王，我曾听说，闻太师，可是你的老师，你就这么带兵去偷袭他，心里边，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袁洪看着出帐的黄飞虎四人，笑着来了一句，顿时刺得黄飞虎脸庞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黄天祥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他一直在朝歌长大，闻仲甚至还抱过他。

黄天化听了眉头一皱，看着自己父亲与弟弟的模样，抬头看着袁洪，缓缓道：“陆压，我们都是武将，各为其主，不过是奉命行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袁洪笑了笑，一指帐中：“那么多将军，就只能用你们三个么？他们不知道你们家与闻仲之间的关系么？”

“不必再说！”黄飞虎一手挡住了明白了什么，就想开口的黄天化，眼睛瞪着袁洪：“我既然已经投了西岐，就不会跟某些人一般，三心二意，告辞！”

看着黄家三人的背影，哪吒突然一笑：“陆压，你挑拨人心的本事不行啊。”

“真的没有效果么？”袁洪淡淡开口：“有些事情，就像是缪醩一般，只有经过了时间的催化，才会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哪吒笑了起来：“话说，今晚，一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我们找一个高点的位置，看戏去？”

“嗯，岐山之巅就很不错，走！”袁洪与哪吒对视一眼，也不进中军帐，直接朝着岐山飞去。

中军帐中，姬发脸色复杂，看着眼前的案几：“尚父，真的不叫他们么？”

“我西岐现在已经人强马壮，兵多将广，不缺一两个会带来不和谐音符的。”姜子牙傲然道，眼神犀利：“陛下，打仗，从来不是靠一两个武将，就能打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