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京城,冯镗他们的队伍就和冉清流他们碰上了。
宋筱晓见了冯镗,又见了父亲,也大致已经知道了在浙江发生的事情,对着冯镗腼腆的称谢,悄声说了两句小话,“我爹一向倔强,不知维护自己,这次的事情,多亏冯大人从旁回护了。”
冯镗笑着摇摇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早瞪眼睛瞪得眼珠子快要飞出来的宋康春将女儿叫了回去。隔着老远,冯镗还能听到宋康春的教训之言,“……你一个姑娘家,别跟他站得那么近,要惹人非议的!还有啊,爹看那小子虽也出身大族,却是个破落户。秉性不坏,但也绝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你可不许跟他再有往来!”
不说宋筱晓对此作何反应,就连冯镗自己都不禁咋舌,摇摇头,走远了些,避免再听到人家父女二人的‘悄悄话’。心道:你看不上我做女婿,我还未准看上你做老丈人呢!你家女儿看上去倒是还不错,可谁愿意跟你这样的老丈人待在一个屋檐下?那真是三生作孽,倒了辈子血霉了!
宋康春按照律法,先去进宫面圣。
冯镗则不需要,他带着锦衣卫,安排他们将押着的这些囚犯暂时关押进锦衣卫的诏狱。自己则带着李淮,去找毛骧。
毛骧早知道他今天回来,早早派人出来等,看到他来了,毛骧身边护卫的百户叶森连忙迎上前来,冲他笑着说:“冯大人,这一路辛苦了!大人这些时日,少说念了你几十次了,咱锦衣卫上上下下,都知道你立了大功!”
冯镗说:“我哪里立了什么大功?还不是李大人的功劳?”
叶森顺着冯镗手指的方向朝着李淮看了一眼,干笑两声,只当冯镗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般,没有往心里头去。侧侧身,带着冯镗走进去找毛骧。
毛骧确实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冯镗,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锦衣卫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应该占着多大的功劳。以至于他都没有办法去面见皇帝,否则他早就去抢功劳了。
两人一见面,冯镗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毛骧一把上前拉住了。
毛骧说:“哎呀,惊远!你我之间还要客气嘛?来,坐坐坐!慢慢说,慢慢说。把你这一路上的事情讲给我听听!”
毛骧顾着冯镗,一时间没闲工夫去搭理跟着冯镗走进来的李淮。李淮自觉地退在门边,垂头安静地站着。
冯镗顺着毛骧的力道在凳子上坐下来,笑着说:“大人,这一路上啊,确实是收获不少!浙江此次的案情,除了宋大人最初查出的一些前言不沾后语的供词之外,其余的证据,全都是我们锦衣卫想办法坐实的!这其中,最大的功臣,就要数李淮!这里面,他出力不少,只不过,风光却都被我占了。”
毛骧一听这话,先是一喜,随后便皱眉摇头,不赞同的说:“他能做得了些什么?总归不过是按你的命令做事,你说他有功劳。我却要说,论功行赏,也该是你的功劳最大!至于他嘛,算他些苦劳,哪里敢居功了?”
冯镗却说:“大人此言差矣!不让他居功,难道还让卑职居功不成?您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卑职什么?”
毛骧一愣,“你这是何意?”
冯镗说:“当初约法三章,卑职可是跟大人说过的,卑职不喜这些庞杂的事务!若是立了功,则必然受赏。受赏,则必然升官儿。官儿大了嘛,麻烦就多。卑职不喜欢那些麻烦,至于功劳,爱谁拿去谁拿去,反正卑职没立功,也不必有赏。”
毛骧听了他这话,哑然失笑,“你啊,你啊!惊远!人家都嫌官儿小,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会嫌官儿大的!好好好,依你依你!你说是他立的功劳,那就是他立的功劳!不过啊,有件事情,你不要跟我推脱。陛下那里,我自然不会多提起你,给你惹来你不喜欢的麻烦事儿。但是,在这锦衣卫里头,我之下,你就是排第一号的人!不管官儿大、官儿小,哪怕是是个三品四品的官儿呢?见了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弯腰行礼!从今往后,这就是我锦衣卫最大的规矩!”
冯镗不再推脱,自然是起身,好言好语的谢过。
实际上,毛骧喜欢冯镗立功升官儿吗?不喜欢!毛骧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冯镗的官位高了,他自然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时刻要担心着冯镗是否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冯镗主动推让,就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毛骧再一次将冯镗按坐下,冯镗这才摆出一副正经的面色,对毛骧说:“大人,不瞒您说,此次去浙江,卑职有两个收获,要跟大人说一下。这其一,就是卑职之前就跟大人提起过的事情。浙江官场几乎少了一大半的官员,全都是空额。这就是我们插手江南官场最好的一次机会!大人莫不如趁此机会,安插自己的人手!就卑职所感,陛下或许会在乡绅名仕之中选取一些人,担任地方官,填补空位。大人,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
毛骧点头,“那是自然!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着手安排了。多亏你此次浙江之行,揪出这么多的大鱼,留出来了空位。不然的话,我们想要安插人手,远没有这么简单!”
冯镗说:“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据畏罪自杀的会稽知县伍端平供述,会稽主簿薛超一案,尚有疑点。浙江的这一起案件,怕是不拘于一省,而是要上达京城的。只是不知道,薛超手中到底是有什么关键的证据,无论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都绝不肯交出来。”
“那会是什么呢?”毛骧顿时皱起眉头,他意识到,这个证据,绝对是可以让他再立大功的保障!
冯镗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不过,卑职会想办法,弄清楚此事,拿到那至关重要的证据!”
毛骧点点头,“好,惊远,那就全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