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章 宝刀未老(三更)(1 / 1)青丰岩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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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鼓声响起,伴随着渐起的南风和春日的曙光,安字营、林字营、勇字营三营大军旌旗翩飞。

趁着刚起的朝阳,以安字营为中路,林字营为左路,勇字营为右路,三营大军齐头并进,向着南阳城方向开拔。

达奚流依然选择固守不出,故而在一路抵达南阳周边时,五营军并没有遭遇抵抗或是阻截。

正午时分,三营在距南阳城不足十里的一个空旷小镇驻扎下来,阵营依旧十分讲究,安字营营地排在前,靠近南阳城的方向,左翼为林字营,右翼是奎字营营地,而安字营主将营和越王的主帅营被围在整个营地的最中央。

当然,距离南阳城池最近的乃暂时隶属于安字营的叶凌前锋营。

司马徽并没有急着下令攻城,此行一路前来,尚未立足稳固,更况且构建攻城工事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工作。

因此他只是让各营注意防备,准备第二日一早攻城,而且派出一旅士兵驻扎在了距南阳城仅不足三里的地方,以作为前方哨所和防线。

在主帅营中安顿下来后,司马徽没有召见各营主偏将,而是犹疑片刻后,慢慢踱出营帐,来到了旁边的安字营主将营中。

进帐后,安书文正一个人在营帐中默默擦拭着腰间的佩剑,见司马徽主动前来,先是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长剑,站起身行了一礼后,道:“越王亲自前来所谓何事?”

司马徽看着置于木案上被擦得锃亮的长剑,又看看安书文,手背在身后,一时没有回答,沉吟片刻后,方才道:“之敬啊,此次攻城作战,本王想让你来统帅三营,调度指挥!”

安书文听罢,尽管觉得事出突然,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情,依旧平静的正了正身子后,看向司马徽道:“越王如此安排,何故?”

这对于安书文来说的确过于罕见了,因为自五年前凌湘军于蜀地举事起,他虽身为凌湘军主帅,但手中军权经由司马徽和序右使改制过后,已经完全下放到了现今的各营主将手中。

而他自己也渐渐远离了战场前线,不再直接指挥部队冲杀,而是同司马徽及左右使一起,坐镇主将营,共讨全局,运筹帷幄……

“本王知道此役艰难,但我们此次攻打南阳城,缺少的并不是勇猛向前的将士,而是一个头脑冷静的主帅!”

司马徽俯下身,拿起木案上的长剑,握在手中观望着,又道:“易丞虽处事冷静,但资历尚不足以调动三营,兰致虽指挥有方,但有时候容易意气用事,且威望有限,房奎则过于鲁莽刚毅,之孝领兵冲锋还行,但大局观不足以担此大任!”

司马徽说完,看着安书文,仿佛在等待着一个答复。

安书文舒一口气,迈开步伐,在营帐中走出几步,停了下来,他看着营帐外,沧桑的面容无丝毫憔悴,坚定的眼神中却又有些恍惚,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冲锋陷阵的日子。

良久后,安书文才转过身来答复道:“既然越王如此安排,那臣定当遵从!只是……依臣之见,此役是不可能破城的!”

司马徽听罢,又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叹息道:“若是能破城,也不必劳烦你亲自指挥了!”

“越王此话怎讲?”安书文听司马徽说完,有些疑惑的问道:“臣已有五年没有直接指挥大军作战了,此次您却给我一个这样的安排,不知有何深意?”

司马徽看着安书文,眼神坦荡,心中却有些沉重,道:“正是因为你五年没有直接指挥大军了,所以在我五营军攻城最为艰难的时候,想必只有你最能保持清醒,也只有你有足够的威严让各营主将克制情绪,服从命令!”

安书文听罢,这才明白司马徽的意图。

没错,有时候在战场上,对于身处前线的将领,其实最大的敌人,并非对手,而是自己的内心——在杀红了眼的时候,如若不能保持冷静,服从命令,并保存实力,必遭灭顶之祸!

而如今五营军攻夺南阳城,本就是一场不可能胜利却又不得不打的仗,此种情况下,身处最前线的主将若是见手下士兵伤亡惨重,很容易意气用事,而招致更大的损失!

安书文明白后,也便不再多问什么,对着司马徽行一礼道:“臣已明白越王苦心,此次攻城,势必尽臣之所能,将伤亡降至最低!”

司马徽见安书文已有明确答复,这才点了点头,笑着道:“如若是你,定能让本王心安!明日一早攻城,今天还有何尚需准备?”

安书文想了想后,答道:“那臣一会便着手安排,还有便是南阳地形,臣会亲自前往查看!”

司马徽听完,点了点头,捋捋胡须,又慢慢踱起步来,不一会,便出了营帐,回到了主帅营中。

在夜将至时,安书文回到主将营中,即刻命人请来了叶凌,令其领前锋营今日夜间隐秘驻扎于南阳城西南方向的柳山,时刻派人监视南阳城池,若是敌军夜袭,即刻出兵,乘敌军出城或回城之际杀进城中,毁烧城门。

叶凌接过命令后,便领着三千余前锋营将士,在夜幕下静悄悄的向着柳山开拔,并隐蔽在了山间。

安书文此举是因为担心胡寇的夜袭,并能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反击,故而在夜间时,五营军的防备也是极其森严。

但达奚流的谨慎的确是出乎了安书文的意料,因为以肃甄部骑兵的机动灵活性来说,夜袭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既能扰乱五营军,又可全身而退。

然而达奚流却仍旧采取了最为保险的举措——坚守不出。

所以整个夜晚竟相安无事。

第二天,是定下正式攻城的日子,三营大军齐齐出战,列队于南阳城南门郊外不过数里的地方。

南风舞弄着旌旗,将士挺拔,寒光枪刃上闪耀着点点阳光,一只雄鹰在大战将起的鼓声中从树梢腾空而起,盘旋于整个南阳城上空。

城墙高耸,城下已是杂草丛生,凄凉异常,而密密麻麻的五营军将士在翻飞的军旗下,簇拥着数十座高十余丈的投石车,被大致分成了五个方阵,依次整齐排于南阳城高高的城墙对面,绵延数里之地。

整个阵型的最中央是一座最为高耸的云车,一面安字营军旗直直插在云车的最顶处,这个高度,飞扬的旌旗足以让南阳城中的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伫立于高耸云车中的,乃是一位已近半百的将军。

他身着闪亮的安字营铠甲,腰间别一精致佩剑,金色战袍随风而起,战盔下的夹杂着白丝的眉头紧锁,一双眼由上而下俯视着远处城内的一举一动,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上去的一般,深沉而又凝重,有些泛白的半尺胡须在空中因为高处的大风而起舞,手紧紧抓着云车的护栏,不容得一丝松懈。

而他的身旁,在云车中的还有一名手握两面黄色纹虎传令旗的士卒,与之相对的云车脚下,一位传令兵抬着头,紧紧注视着云车上的每个旗语。

南阳城的城墙上亦是守将林立,前后三排肃甄士兵立于城墙之上,每人身背皆是轻弓弯刀,又或手握长戟。

在他们身后,垒着一堆一堆的石块和一些盛满棕油的坛坛罐罐,而在城内通往城墙顶的石梯上,更有无数肃甄士兵抱着石头,拼命向城墙上运。

就在城门后不远处,一位身着黑色铁甲的鲜卑将军亲自指挥着这一切防备。

城内,达奚流举起手,挡住空中刺眼的阳光,望过高耸的城墙,紧紧盯着城外高耸入云的云车,以及那云车中正同样紧紧盯着自己的安字营将军,面色冷峻。

城外,林潇云骑着马位于林字营阵营最前方,也抬头看向了此刻伫立于云车中的那一名老将,一股熟悉的热血涌上心头。

想必此刻,五营军中所有凌湘军的老兵都和自己一样吧,那种令人怀恋的振奋,那种催人勇猛的昂然,那种“不破敌阵终不还”的斗志。

五年了,如今在战场上看到安书文将军的身影,依然能令林潇云胸中如同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一般。

那身影,是一颗明亮的星辰,曾带领着凌湘军,破成都,平蜀地,席卷司马旭十万大军,直逼洛阳。

林潇云明白,这座难以攻破的城池,也只有他来调度五营军方能取得最大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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