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浅草二人被劫之后被押解往北去了,过了十多天,她们放关进具区湖一间简陋的小房间里。
房间昏暗逼仄,潮湿闷热,还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霉臭味,浅草定下神来,四处巡视了一番,发现这个狭小的房间里面关了二十多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一个个面容憔悴,蜷缩在各个角落里一动不动。
浅草悄悄地问旁边的姑娘:“这是哪儿?”
对方摇了摇头。
浅草又小声地问:“你们为什么被抓进来?”
对方又是摇摇头。
“抓我们的是什么人?”
对方还是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浅草对一起被抓来的良渚女伴阿喜说:“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阿喜点了点头。
陡然听到外面有响声,浅草她们抓紧闭眼,装作睡觉的样子。
这时有一个黑衣人打开房间的一个小窗口,递了一个大碗进来,浅草闻到一股香味,估计是送饭的来了。
浅草看了一看房间里的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爬过去看见碗里有一些窝窝头模样的东西,就拿了两个,一个递给阿喜,一个自己吃。这个窝窝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吃了两口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尽管如此浅草还是把一个窝窝头都吃光了,可能是这么多天在路上太累了,也太饿了。
她吃过之后坐在地上,随手摸了摸身上,随身的物品都早被搜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闭着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十多天的经历,把每一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但是有一个细节挺奇怪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是跟她关在一起的姑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绝大部分的女孩脸上都长有一颗痣,有区别的只是有的人痣长在脸颊上,有的人长在嘴边,有的人长在眉心。这说明了什么呢?她一时也想不明白。渐渐地,浅草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窗户外的天色变得一片漆黑,又过了很长时间,天色渐渐变亮,一道阳光照进窗户。浅草听到房间门“吱”地一声开了,两个黑衣人进来提走了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被押解到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窗户,只有角落里一盏很小的灯有一点点亮光,灯火如豆一般,在不停地闪烁摇曳。房间四处挂着彩色布条,布条上面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房间当中坐着一个污秽不堪的老巫婆,老巫婆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上还挂着各式彩色布条。
两个姑娘被押着面对老巫婆跪下,然后黑衣人拿过两个装着黑色汤汁的碗,分别让两个姑娘喝下。
老巫婆口中念念有词,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划过房间,接着有一股强风不知道何处吹起,在房间中盘旋,灯火不停地摇晃,所有的彩色布条也在不断地抖动。忽然,两个姑娘昏了过去,瘫倒在地上。于是,风渐渐停了下来,彩色布条也不再抖动,一切重归于平静。黑衣人把两个失去知觉的姑娘拖了出去。
浅草等了很久,不见两个姑娘回来。猝然房间门“吱”地一声开了,浅草赶紧假装睡觉,她偷偷地让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到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又提走了两个姑娘。
过了很久,她仍没有看到两个姑娘进来。忽然,门又开了,进来的还是那两个黑衣人,他们径直向她走过来,把她和阿喜拖了起来,一人一个给架了出去。
浅草她们也被带到了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在老巫婆前面跪下。浅草看到老巫婆那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一条一条的皱纹,这些皱纹像一片涂滩被水流冲过一样,像一块木板被刀刻过了一样,每一道沟沟坎坎都清晰可见。
黑衣人端着木碗过来,要她喝下。浅草看着黑乎乎的汤汁,皱了皱了眉头,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一股腥气从喉咙冲了上来,她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老巫婆两片嘴唇开始不停地抖动,口中念念有词。浅草感觉整个房间都在颤动,她的眼前不停地闪过一幅又一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和画面。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嗥鸣声,猛然间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冲过,整个房顶刹那之间被掀了起来,房顶一片一片地飞了出去,然后有一道白光射了进来,她感觉自己有什么托着,飘浮了起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河流旁边的草地上,同行的女伴阿喜躺在离她不远处。她翻身起来,往阿喜走了过去,阿喜也苏醒过来。这时,她们看到一对仙鹤从不远处飞了起来,消失在了天际。
她们两人一片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走到在河边,在倒影中看到自己披头散发,污秽不堪,于是做了一番简单的洗漱。洗漱完毕之后四处走走看看,终于找到一个简陋的栖息之处。浅草和阿喜把自己先安顿了下来,再考虑下一步何去何从。
再说在具区湖共工氏的大本营,午潮在大帐之中与群臣商议事情。他身披一件白色长袍,身材高大,五官俊美,垂发似漆,扬眉如剑,目比朗星,鼻若悬胆。
少柳奏道:“禀我王!末将一年前征讨亳都不利,以至于损兵折将,本不该以此羸弱之躯苟延残喘,而当以身殉国,告慰列祖列宗。”
午潮说:“将军言重了!数百年来,将军数代人尽心竭力辅佐各位大王,南征北战,万死不辞,正所谓劳苦功高。当年先祖共工与颛顼大战,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先祖共工怒触不周山,欲与天地共存亡,乃至于天地倾,日月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部族残余的男女老少为颛顼所追杀,亏得当年将军的先祖相柳将军舍命相救,父王和小王才得以保全性命,共工氏才得以保存实力,才有了今日的复兴之望。”
少柳说:“败军之将,本该伏罪!”
午潮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乃是我共工氏之栋梁,也是小王的左膀右臂,岂是常人可比?将军近来身体可好?还得多多注意休养!共工氏的未来还要倚仗将军。”
少柳说:“多谢我王记挂!末将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今日前来有一要事相商。”
午潮说:“将军请讲!”
这个时候,帐外有的人报:“巫女求见!”
话音未落,只见老巫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扑通”一声说:“大王!大事不好!”
午潮问:“何事如此慌张?”
老巫婆说:“小人奉大王之命,筛查天眼之人。今日小人正给两个女子打蘸通神,卒然刮了一股怪风,掀翻了房顶,那两个女子不翼而飞了。”
午潮说:“还有此等怪事?你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老巫婆说:“小人当时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清,后来问了旁边的人,说是有一对仙鹤飞来救走那两个女子。”
少柳问道:“这两个女子是何来历?”
老巫婆回答说:“回将军!那两个女子正是将军的部下从浮玉山下抓回来的良渚人。”
少柳说:“这就对了!”
少柳回头对午潮说:“末将今日专程来见我王,正是为了这件事。据我帐下的巫女提示,天眼之人就在良渚城内,当时根据神迹显示的线索,发现此女子在浮玉山下活动,末将就派人把她抓了回来。这事怪我疏忽大意,没有对她严加看守,以至于让她逃脱,看来现在重新抓她回来还得多费一番力气了。”
午潮说:“天眼之人关系重大,请将军务必用心办理。”
少柳对午潮说:“末将明白,请我王将此事全权交于我处理!”
午潮说:“那就有劳将军了!”
老巫婆战战兢兢地说:“小人告退了!”
午潮挥挥手说:“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