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了宝石山,见这山上多奇峰怪石,站在山顶之上有一种飘飘欲仙、凌空超越之感。
往下面看,这里是一个浅浅的海湾,海面上鸟儿在自由地飞翔;往对面望去,十几个山头形成西南至东北走向的弧形丘冈,山势起伏,绵亘不绝,其中又有一个山峰兀然凸起,他们脚下的这座宝石山与对面的山峰正好形成怀抱这个海湾的两个岬角,南北对峙,随波浮沉;再往南望,则是雄浑浩荡的钱塘江一路向东,奔腾不息,在天的尽头汇入大海。
浅草对华风说:“华风哥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以前我以为具区湖无边无际,是天下最大的,见了大海才知道具区湖很小,它只是大海湾的一个角而已。”
华风说:“俗语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与人有限的生命相比,宇宙洪荒广袤无垠,日月星辰时空无限,天下之大非你我可以想象的,我们现在只是站在海边,眼前看到大海的一角而已,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大海。”
“太好了!”浅草高兴地跳了起来。
华风和浅草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华风问浅草:“这几天你都做了什么梦?”
浅草幽幽地说:“不是近几天做了什么梦,一直有同一个梦反复出现,这件事我只与你一个人说过。”
华风问道:“是什么样的梦呢?”
浅草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做一个奇怪的、同样的梦。在梦中,我的双脚慢慢地离开了地面,在空中浮了起来,而且越升越高,一直到了天上,展现在眼前的是浩瀚无际的星空,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眨着眼在我身边飞驰而过,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慢慢地又看到了火红的、圆圆的太阳,在太阳旁边有九颗星星连成一条线,像一串美丽的玉石项链。这个时候有一股大水汩汩地从脚后跟一直往上冒,转眼间就冒到了我的头,整个人淹没在了水中。水中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有一种力量不停地把我整个人往下拖去。梦到这个时候,我常常被吓醒了过来。”
听到这里,华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浅草问:“华风哥哥你为何叹气?”
华风说:“你刚才说的九颗星星连成一线,那就叫做九星连珠。”
浅草问:“九星连珠是什么意思?”
华风说:“九星连珠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象,发生九星连星预示天下将有大劫难,说轻的话可能发生前所未有的洪灾、火灾或者天崩地裂,大半江山将毁于一旦,说严重的话有可能导致人间覆灭。”
“这么严重啊?那为什么会单单是我梦到?别人是不是也会梦到?”浅草问。
华风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师傅要我下山很可能跟这事有关。”
浅草接着说:“最近不仅梦到九星连珠,我眉心的这颗红痣也时常有异样。”
“有何异常?”
“有时眼前会出现各种幻象。”
“有何幻象?”
“可以看到一个地方和一个人过去和未来的景象,不是很清晰,断断续续的,零零碎碎的,不是很完整。”
“你现在试试看!”
浅草听到华风让她试试,心里很害怕,有些迟疑。华风说:“你不用怕,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浅草听了华风的话,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华风摇摇头。
华风问她:“怎么了?”
浅草说:“不行哎!进不了状态,没有出现幻象。”
华风说:“我来帮你!”华风教了她一些简单的呼吸吐纳口诀,然后二人四掌相抵,华风进行运功引导。不一会儿,浅草脸上微微泛潮,眉心之间的红痣如若人之眼睛上下张开,发出一道红光,这道红光徐徐地转动,像是一颗在月光映照下的红宝石。
过了许久,浅草眉间的红痣恢复了正常,二人都慢慢眼开眼睛。浅草对华风说:“我确实看到了许多幻象。”
华风说:“你说来听听!”
浅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山下是一片汪洋,零星地散布着一些小岛。有一天骤然从海底喷发出一股巨大的火焰柱,挟带着无数滚烫的泥浆,凝聚成了这座似翡翠如玛瑙一般的宝石山。时光荏苒,海水时涨时消,在周边形成了群山绵亘的海湾。后来,一场大洪水如从天上泻下来一般,这里又成了一片汪洋,久久没法消退。”
“一二百年之后,有一个头戴斗笠、衣穿简朴、帝王模样的人带着一队人至此造舟以渡,逢山开路,遇洼筑堤,以疏通水道,引洪水入海,洪水开始逐渐消退。再过了二千年,又有一个头戴十二旒冕冠、腰佩长剑、衣着奢华的帝王带着一大群人乘船行到此地,遇到钱塘江上的巨大风浪,被迫停泊宝石山下,御船的缆绳就系在山石之上。”
“此后的数百年间,由于泥沙淤积,南北两山山麓逐渐形成沙嘴,此后两沙嘴逐渐靠拢,最终毗连在一起成为沙洲,在沙洲西侧形成了一个内湖,初名为钱塘湖,后称之为西湖。西湖之上桃红柳绿,姹紫嫣红,一年四季美不胜收。这里以西湖为中心形成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一度成为天下最美丽华贵的天城,被誉为人间天堂。又过了近一千年,这座大城市再度崛起,并以钱塘江两岸为中轴线发展,高楼大厦直入云霄,繁灯如昼照耀星空,再一次成为为天下所瞩目、为天下所称颂之华贵天城。”
说到这里,二人呆呆地看着脚下这一片海湾,觉得真当是“千载时空变幻,人间沧海桑田。”
华风缓缓地对浅草说:“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师傅临别时送我的一个谒语‘千年浩劫,祸及三界,唯有天眼,能出生天。’你很可能就是谒语里提到的‘天眼’。如此说来,我们二人有缘相聚乃是上天安排,我们二人的命运是注定连结在一起的。”
浅草问华风:“华风哥哥,什么是天眼?为什么我会是天眼?”
华风说:“一般人的肉眼只能见到现在,见到当前,而天眼则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
浅草说:“我不要这样,我不想做一个天眼,我只想呆在家人的身边。”
华风说:“既然上天选择了你我,肯定有它的理由,你我也别无选择,只能一起携手,应天而行!我们要相知相守、相扶相携,一直走下去,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天下、为了苍生。”
华风说到这里对着浅草小声地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浅草仰起头问:“什么事?”
华风迟缓了一下说:“我想回宫之后马上向父王母后报告,派人到你家提亲,你看如何?”
“这种事跟人家商量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管自己去做就是了,关人家什么事。”浅草没有想到华风会突然提出提亲的事,一时慌了神,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这几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华风轻声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浅草娇差地说:“你知道什么?木头人一样的。”
华风把浅草搂了过来,浅草偎依在华风的身旁,二人十指相扣,默默地望着远方。饕餮安安静静地趴在一旁,守护着这一对情侣。
华风和浅草从相见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二人现在也意识到他们的相爱不仅仅只是一般的男女情爱,同时还肩负有拯救人世间的重大使命。
此时正值夕阳下山,这一浅浅的海湾在满天彩霞的映照之下一片华彩斑斓,把半边天镀得如锦似缎。远处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华风和浅草所在的宝石山沐浴在这蚀血夕阳之下,分外耀目,仿佛有数不清的宝石在熠熠生辉。有道是“苍山如海,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