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少柳用黑葫芦之水倒入河中,河水一下子暴涨,浩浩荡荡地涌向良渚王城。少柳和共工氏将士得意洋洋地看着滚滚的洪水一路咆哮,向东南而去。
过了一个时辰,少柳带领共工氏将士顺着河水往南行,到了谷口一带,少柳见到眼前有一道高坝如长龙一般沿山脊而筑,长达数里,拦住了洪水的去处。少柳大怒,即令士兵将谷口高坝掘开,让洪水冲向下游。
共工氏士兵举起手中的兵器,用长矛,用鱼叉去挖堤坝。一个士兵手拿着长矛去挖堤坝,长矛吃力地插进泥土里,士兵一用力,泥土没有被挖起来,矛头却一下子弯了。一个士兵将鱼叉插到泥土,用脚猛踩鱼叉,鱼叉刚钻进泥土一段就不能动,好像碰到了硬梆梆的东西,他估计鱼叉插到石头了,士兵猛一使劲,“啪”地一声,鱼叉断成了两截。
少柳蹲下身子,抓起一块泥土,他将泥土掰开,见其泥中有草,草中有泥。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良渚人的堤坝这么牢固?原来这堤坝由草包泥和石块堆砌而成,故而韧劲十足,坚如磐石。
原来良渚人一千多年前就学会兴修水利,他们于每年秋冬农闲季节将当地沼泽里生长的干枯茅荻割下来包裹土块,再用竹条进行绑扎固定,做成了一个个十多斤重的长方型草包泥,这样既方便运输又利于施工。大坝的上层是草包泥,底层为碎石块,层层叠加,垒砌而成,这种特独的建筑方式大大地增强了大坝的强度,使坝体坚固难摧。
“将士们!你们就是用手扒,用嘴拱也要给我把这个堤坝掘开!”少柳下了死命令,要求士兵加快掘坝的进度。大坝一点一点地挖开,终于被掘出了一个缺口,洪水如猛兽一泻而下。少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少柳陡然之间听到士兵发出一阵慌乱的尖叫声,他回头看到有数头水兽逆流跳跃而上撕咬士兵,有士兵被水兽拖到了水中,转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这水兽状如鳄龙,龙首鳄身,浑身金黄,头顶长有一对犄角,身上、腿上和尾巴上皆覆有龙鳞。
“水中有趴蝮,大家小心了!”士兵中有人呼喊。他话音未落被一头趴蝮一口咬住,拖到堤坝之下,消失在茫茫洪水之中。士兵沉下去的地方,倏地冒上来一缕血水,然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趴蝮在堤坝与洪水之间如利箭一般上窜下跳,往来倏忽,士兵们防不胜防,伤亡严重。少柳赶忙叫士兵集中起来,背靠背围成一圈,或者肩并肩形成一排,手中高举长矛、鱼叉,防备趴蝮的袭击。
大坝顶上有一头体形较大的趴蝮双眼圆眼紧盯着少柳,眼珠动了两下,突然一跃而下向他扑了过来。少柳仰面躺下,手持长槊捅向趴蝮,槊尖正中趴蝮的腹部,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涌了出来,趴蝮翻滚摔了出去。少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把长槊砸在趴蝮头上,趴蝮的一枝犄角断裂,掉了下来,趴蝮发出一声哀鸣,逃窜到水中,其它的趴蝮见状纷纷窜入水中。
少柳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把士兵叫在一起,他粗略点了一下人数,士兵已经损失过半。
“报告将军!”有士兵从前方打探回来禀报。
“讲!洪水到了哪里?前方情况如何?”少柳问道。
“打探清楚了,这堤坝往下是水库,洪水下去之后都给水库给没收了,水库再往下还有一道长达数里的堤坝,而且有众多士兵把守。”士兵报告的情况大大出乎少柳的意料。
“这良渚王城先有高坝拦截,后有低坝围堵,又有水库蓄容,还有士兵严守,再加上水中凶兽猖獗,恐怕一时难以突破。”少柳心中暗忖。
少柳登上山的高处眺望,眼前有蜿蜒盘旋的长堤坝以及望不到边际的大水库。他想:即使这洪水过得了高低坝,王城外还有一道护城河和数丈高的城墙,也难以冲入城内,看来想突破良渚王城还得另想高招。面对近在咫尺的良渚王城,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且说良渚王城西门旗帜招展,人头攒动,二世子夏云在众臣的簇拥下外出巡城。
夏云问跪着的守将:“近日西门情况如何?共工氏有何动静?”
守将回答道:“禀报监国!共工氏军队驻扎在距西门三十里处,偃旗息鼓,不见有进攻的迹象。只是昨日河水暴涨,水库水位超过了警戒线,幸好洪水及时退去,没有造成重大损失。”
夏云问道:“昨日天气晴好,无风无浪,亦无大雨,为何河水突然暴涨?”
守将说道:“末将已经派人查过,谷口高坝被人掘了一个大口子,导致了下游河水上涨。末将已经安排劳工将谷口高坝用草包泥填上。”
夏云问道:“此乃何人所为?”
守将说:“应该是共工氏所为。昨日水库有趴蝮群体出动的痕迹,后来在河里还发现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共工氏士兵尸首。”
夏云哈哈大笑道:“这趴蝮乃是我良渚王城高低坝的守护神,料那共工氏暴徒已被趴蝮吓破了胆了!”众臣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夏云再问道:“西门附近有没有发现共工氏暴徒踪迹?”
守将说:“暂时没有发现共工氏士兵踪迹。”
夏云说:“要时刻关注共工氏暴徒的动向,有情况及时向本世子报告。”
守将说:“诺!”
上大夫尚让对夏云说:“共工氏实属可恶,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夏云笑道:“莫非上大夫想报钱塘江大会之仇?”
上大夫尚让媚笑道:“知老臣者,唯有监国也。”
夏云说:“要不明日请上大夫率兵攻打共工氏,以报钱塘江之仇?”
上大夫尚让连忙说:“监国说笑了!老臣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既不能舞枪也不能弄刀,更不要说上阵打仗了?”
夏云说:“本世子说的可是真话,明日我派两位得力干将与共工氏一战,请上大夫督战,上大夫以为如何?”
上大夫尚让说:“请监国饶了在下吧!”
夏云说:“这是上大夫为国出力的时候,监国为何推辞?”
上大夫尚让说:“老臣不敢!”
夏云说:“既然不敢,就这么定了!”
羿日天气晴好,上大夫尚让与良渚两位将领尤羽、其舟率领两千士兵出西门。
上大夫尚让对尤羽、其舟说:“二位将军对付共工氏暴徒可有把握?”
尤羽、其舟回答道:“请上大夫放心!我们二人南征北战十多载,什么恶战没有打过?共工氏残余分子只是丧家之犬而已,居然不自量力,胆敢到我良渚国骚扰生事,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上大夫尚让说:“共工氏暴徒穷凶极恶,二位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尤羽、其舟说:“我们敢让他们有来无回。”
上大夫尚让说:“二位将军既然这么有把握,老夫也就放心了!”
说话之间,良渚军队已到了共工氏士兵驻扎营地之外。尤羽、其舟让士兵前去共工氏营地传话。过了一会儿,共工氏士兵如潮一般奔涌而出,队伍中间出来一个中等身材,瘦脸,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将军,此人正是共工氏大将少柳。
尤羽、其舟不识得少柳,只是见眼前的这位将军貌不出众,心里不以为然,他们用手指着少柳说:“共工氏暴徒听着!我们乃是良渚国将军尤羽、其舟,限你们一炷香的功夫,放下武器投降,免得头颅落地,身首异处。”良渚士兵对着共工氏鼓噪不已。
少柳一言不发,伸手接过士兵送来的长槊,横在自己的胸前,冷冷地看着尤羽、其舟。
“兄弟这一次我们谁先上?”尤羽回头问其舟。
“那还是老办法吧。”其舟回答道。
“好!”尤羽说。
尤羽和其舟左手拿着兵器,伸出右手在阵前旁若无人地大声地猜拳——“哥俩好啊!七座桥啊!三条河啊!六六顺啊!”
“哈哈!这回还是你输!”其舟笑嘻嘻地用手指着尤羽说。
“愿赌服输!那兄弟我就先出手了,擒贼先擒王,待我杀了这个带头将领,共工氏自然土崩瓦解。”尤羽对其舟说。
少柳乃是一个久经沙场之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奇人怪事没遇过?但是像尤羽、其舟这样把打仗当成儿戏的倒也极少见。他心想:这两个人要不是装傻,那就是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