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先生，然明先生！”姬仇小跑着追了出去。

姬还愣在原地，他知道君父的脾气，正如他所言，若不能得到张然明帮助，恐怕他就无法继续参与这场招婿之试，而刚刚自己一时心直口快，正好得罪了张然明，估计他定不会出手相助，原本大好机会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暴脾气给丢掉了，姬还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张然明之于晋侯，犹如救命恩人一般，在姬仇因被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后，不得已逃离晋国，来到齐地，以及都城镐京之时，若非得到荀成与张然明两人相助，恐怕以姬仇一人之力，定不是晋殇叔的对手。

武赖荀成，文靠张然明，两人都是姬仇的左膀右臂，更何况现在还是二王并立之际，若失去此二人相助，即便是姬仇，恐怕也难以在天下间立足，更不用说他姬还一个区区的晋世子罢了。

可现在，因为自己的大意与负气，不仅限制了荀成将军的行动，更是让张然明因为此事相当不满，本还想帮助他继续参加招婿之试，赢得比试之胜，可现在，他没有在君父面前说他的坏话已经很不错了。

“世子殿下，还不快跟上去，若然明先生能原谅您，或许您还有机会继续参加招婿之试，这可是一次大好的机会，岂能放弃。”这个道理，就连一旁的下人都懂，姬还又怎会不懂呢，只是他并不想放下自己的尊严，他只觉得张然明背叛了他。

姬还攥紧拳头，骨头咔咔作响，转身向屋内走去，一甩衣袖，放下一句狠话：“我不去。”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下人受到荀成的吩咐，要帮助他照看姬还，切不可让他继续犯错，可没曾想到，现在的姬还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语，无论谁说都起不到效果。

不过这便是姬还的脾气，荀成早已料到这一点，他知道姬仇与张然明二人定会前来找寻姬还，所以他提前留了几个锦囊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幕发生。

“世子殿下，您若这样做，岂不是辜负了荀将军对您的期待。”

姬还恨得一拳径直向墙砸去，冷冷一瞥，道：“怎么，难道现在连你都要来教训我，区区一个侍卫。”

下人见状，连忙呈上荀成早已准备好的锦囊，递到姬还手中：“世子殿下，荀将军早已料到会发生此事，已经托我把锦囊保管好，当世子殿下您大发脾气的时候，便将锦囊交给您。”

姬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接过了锦囊，里面藏着一封信，而这封信的字迹，正是荀成的字迹，赫然写着一句话：若想成大事，然明不可少。

这句话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世子殿下，莫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姬还紧紧地攥紧了这封信，一想到荀成将军的良苦用心，便恨自己太不争气，“老师，我究竟该怎么做。”他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只觉得张然明帮助大哥，便是背叛自己。

但殊不知，张然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晋国，除非迫不得已，张然明也绝不会站在大哥那边，毕竟以张然明的聪明才智，他又怎会不知道若晋国世子之位易人，又将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以现在晋国之力，究竟有没有可能来应对之后发生的局面，他也丝毫不肯定。

“世子殿下，请。”一旁的下人做出拂手状，让出一条路，示意姬还向君上与张然明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介臣子，都能得到君父的尊重，可知这位臣子对晋国的重要性，而姬还身为晋国世子，若不能平衡各方，即便他若真的能成为晋国君主，也不会有何作为。

“唉。”姬还叹了口气，虽很不想向张然明道歉，可若不能容忍这一丝小小的面子，他又怎配成为晋国君主，既然要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即便张然明不能帮助自己，也绝不能让他帮助大哥。

笃定想法后，姬还便顾自己向外赶去。

张然明正怒气冲冲地朝着自己府邸走去，他没有想到这位晋国世子对他竟有这么大的怨言，一言一行，都在针对他，身为晋国名臣，他曾跟随君上姬仇出生入死，何曾受到过这般的责骂，更何况他还是宣王之时名臣张仲之子。

之前他一让再让，现在他只觉得无需再忍，便当着姬仇的面，狠狠地批了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一顿，话虽然重了些，可句句属实，姬还本就犯下这些过错，而且张然明的判断也极为准确，卫扬的确知道他们的计划，并也在为该如何针对他们的计划而进行打算。

“然明先生，然明先生。”姬仇见张然明步履匆匆，他追在后头，忙大声唤道。

见姬仇一路小跑着追着他前来，张然明连忙停下脚步，拱手作揖，道：“君上。”

“然明先生，姬还他不懂事，心直口快了些，望您莫要因此动怒，他之所言，都是一时的胡话，孤”

“哼。”张然明冷笑一声，“一时的胡话，姬还可不像是说胡话的人，他明显是在针对老臣，君上，老臣跟随您数十载，何时受到过这般的责骂，请恕老臣无礼，等此次招婿之试过后，老臣便告老还乡，不再出仕，望君上答应。”

可张然明年纪尚轻，姬仇还要让他帮忙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并辅佐下一位晋国君主，而现在他竟然提出告老还乡这一请求。

“不可，然明先生，此事万万不可。”姬仇第一个回绝道，“您与荀成二人可是孤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正因为有你们二人相助，天下才会忌惮孤，天子才会封孤为方伯，若您告老还乡，孤又该如何面对二王并立的局面。”

“君上。”张然明拱手一揖：“恕臣无能，臣累了，无法继续辅佐世子殿下，臣也不想辅佐大公子，这世子之位的争夺，臣并不想参与进来，非但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两位公子生气，也让自己生气，臣辞请告老还乡，望君上恩准。”

显然，张然明想要告老还乡是认真的，一时之间，姬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