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臣痛心啊，大好机会，世子殿下竟然放弃，臣受君上之命所托，辅佐世子殿下，非但没能让世子殿下闻名天下，反倒是误入歧途，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臣，不配继续留在晋国辅佐。”张然明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番话。

显然，他做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因为姬还的一番责骂，也让他寒了心，继续留在晋国辅佐，对他而言也无多少意义，至于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以晋国现在的本事，也不是做不到。

“不行，孤不同意。”姬仇直白地回绝道，他比张然明还着急，因为他知道张然明的脾气，一旦真的下了决心，即便是他的命令，恐怕张然明也不会听。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解开张然明心结之人，有且仅有刚才斥责过他的世子殿下张然明，可姬仇已经跟着跑出来很多距离，现在要再回去找寻姬还，一不留神便会让张然明离开，到那时，他若不辞而别便告老还乡，姬仇可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

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姬仇连忙望去，见到是姬还前来，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若姬还与张然明诚恳地道个歉，或许此事还有转圜余地，让张然明收回想告老还乡的想法，继续辅佐自己，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稳住自己的方伯之位，这才是姬仇所要做的。

“还儿，还不快过来，与然明先生道个歉。”

显然，姬还的脚步挪得非常慢，他当然知道要向张然明道歉，不过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荀成留下来的第二个锦囊中便写着：“张然明心细，断不会相信你的道歉是真心的，唯有出奇制胜，方能求得原谅。”

现在荀成将军不在，姬还能够依靠之人，也唯有张然明，若此人不帮他，恐怕此次招婿之试，他必输无疑，输了比试倒是小事，丢了颜面才是大患，到那时，在携地的虢公翰绝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恐怕便会徐徐图之。

以名声一落千丈的姬还作为突破口，进而晋国的名声也会因此下降，若只是简单的落败了还好，可因为与张然明的争吵，导致自己武试的落败，可就得不偿失了。

姬还本来就是来认错的，不过，既然荀成给的锦囊中这么讲了，他便得依计而行。

“君父，我前来并不是向然明先生道歉的。”姬还故意这么说道，好一招迂回，虽明面上说不道歉，可实际上却以然明先生相称，与之前好不尊敬的态度相比，现在姬还的语气已经变得和善了许多。

“那你来作甚？”还未等姬仇询问，张然明便顾自己问道，他本就不想辞官返乡，毕竟他年纪尚轻，还想帮助姬仇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帮助晋国称霸天下，他想继承父亲的遗志，护大周周全，而刚刚所说的想要辞官返乡，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不过这也是在张然明的意料之中，毕竟若他真的告老还乡，对晋侯而言是一大损失，对天下而言，也是一大损失，张然明的告老还乡，只会引起虢公翰蠢蠢欲动，虢公翰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定会一举点兵，前来进攻洛邑。

而失去名望的晋国，便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受天子之命，前去护洛邑周全，姬仇也清楚这一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即便此次荀成犯下过错，他也并未严厉责罚。

作为晋侯的智囊，张然明的作用非同小可，也唯有他，有这番能力，能够帮助姬还扭转乾坤，帮助他从大哥手中夺回世子之位。

“然明先生。”出乎张然明的意料，姬还倒是毕恭毕敬，“学生年少不懂事，之前语气稍重了些，望先生见谅。”

张然明没有想到，平时不可一世的晋世子姬还，竟然会向他低头认错。

“然明先生，您是君父派来辅佐我的，可我非但不相信您，还怀疑您，认为您背叛我，帮助大哥，可我与大哥本来就是兄弟，而您，本来也是辅佐大哥，这怎么能说是背叛，而且，我也更不能因为此事而对您大发脾气。”

姬还的话语说的非常委婉，他既想要保全自己身为晋世子的颜面，又想说得一番好听的话，得到张然明的原谅。

听到姬还这番话，张然明心中的怒气才稍稍降下去了一些，只是他的语气中还有些不屑：“世子殿下，您此话当真？”

显然，张然明并不信任姬还，正如荀成所料，张然明看姬还的眼神中还带有些许敌意。

“然明先生，您身为晋国臣子，身为君父的左膀右臂，又怎能在此时候，突然说告老还乡，天下间，因为二王并立一事，有多少人陷入困境，而现在，能够解决此局面之人，唯有然明先生您，您定有良策来解决这困局。”

姬仇有些惊讶地望着姬还，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变得这么懂事，平时颇为自傲的他，又怎肯向他人低头，别说在张然明面前了，即便是在他面前，以姬还的脾气，一旦有所不高兴，定会毫不犹豫大吵一架。

“世子殿下，您这些话是谁教您的？”张然明一眼便看穿姬还这番话并非出自真心，而是有人让他这么说的。

姬还稍稍一愣，随即说道：“然明先生，此话是我自己讲的。”

“不可能。”张然明朗然一笑：“以世子殿下您的脾气，您断然是讲不出这番话的，恐怕，是荀成他教您的吧。”

姬还一时不知所措，而惊慌失措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张然明的想法。

“果然如此，荀成为了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为你准备好了这么多解决方法，有这样一位老师，你可真是幸运。”

姬还阴沉着脸，没有想到荀成为自己准备好的良策，短短几秒钟便被张然明识破，眼前的这位张然明不愧是君父身边的能臣。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明先生。”

“罢了罢了。”张然明一拂手，“既然荀将军还这么拼命在辅佐世子殿下，此次老臣也再来帮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