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橙子应了一声，转身从那个唯一保存完好的桌子上拿起了几张纸，转身递给了苍白。

苍白从橙子手中接过纸张轻轻抖了两下，不禁有些诧异：“还真都是草纸啊。”

“用羊皮纸跟用草纸都差不多啦，老师你别那么斤斤计较了。”

“你这……”

苍白无言，虽说羊皮纸不是必需品，但你拿这种一看就是街边商店买来的草纸写这么重要的契约文件是不是太随便了……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在橙子给卫宫切嗣的契约是用草纸写的时候苍白就隐隐约约有了预感……

“你还真是……”

苍白对于现在的橙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先前的感觉果然并非错觉，现在的橙子相比以前果然有些怠惰懒散了。

当然，苍白也没有对此说橙子什么，或许这就是橙子现在的生活态度也说不定。

想罢，苍白拿好了手里随随便便的契约，准备回去找卫宫切嗣一家，然而就在苍白准备转身的时候，橙子发出了有些犹疑的声音：

“……老师，您与卫宫切嗣……”

“你认同谁？橙子？”

“您应该知道这种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您的想法才是关键。”

“……”苍白默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就我而言我更加认同卫宫切嗣的原则。”

苍白一边保持着背对橙子的姿势，一边有些苦涩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对于我和卫宫切嗣这种家伙来说，估量生命的重量实在是过于过于强人所难了，所以我们这种家伙索性就把生命放在数量的天平上……无论善恶，尽皆服从多数……这或许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苍白顿了顿，接着说道。

“橙子你其实还是听见了吧。”

“嗯……必竟是我布置的结界。”

橙子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否认，不过背对着她的苍白并没有看见……但其实也用不着看见就是了。

“那你也应该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了吧？”苍白用着陈述的语气说出了疑问句，显然，苍白并不对橙子的偷听感到惊讶或者愤怒。

“你别看我刚才对卫宫切嗣说的那么有底气，那么大义凛然，但是说到底，卫宫切嗣的道路无法拯救世界……那我所述说的近似圣人一般的道路就真的能拯救世界么？呵……卫宫切嗣不是正义，那种圣人般的道路就更不是正义了……真讽刺，用连自己都不信的蠢话去大义凛然的说服别人……蠢透了。”

“拉榭娜姐知道老师你这么钻牛角尖么？”

“才不是钻牛角尖……”苍白嘀咕了一句，“或许吧……拉榭娜虽然看起来正直、没什么心机，但是也仅仅是看起来……她可能早就有所预感了吧……但拉榭娜她可不会是主动询问上位者隐私的家伙啊，甚至于除非是奔向深渊的决定，否则她绝对会完成任何任务。”

苍白露出苦笑，对于拉榭娜的性格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更何况也这并非缺点。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麻烦家伙啊……嘛，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橙子说道一半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由得苦笑出来。

“不过老师你可跟卫宫切嗣有些本质上的区别啊。”

“区别？”

“对，区别。”橙子看着苍白呆立的后背露出微笑，“老师，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您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疯子在那另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这种情况下老师你会拉下拉杆吗？”

“我听过这个问题……好像是菲……菲……”

“哲学家菲利帕·福特所提出的‘电车难题’，那么老师你准备怎么选择呢？”

“……拉，既然无法全部救下来，那选择多数一方毫无疑问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这样老师您就亲手杀掉了一个人了啊……原本不用死去的人因为老师您的行为而失去生命，换而言之老师你必须为这个人的死亡而负责，您认为这是正确……或者说正义么？”

“……人类的道德与我无关，而且客观而言我觉得这种问题毫无意义……在电车问题这种牵连不过五六个人生命的问题上或许有着讨论道德的余裕，但如果另一方的数量无限增多，那么那种情况下再讨论道德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无限增多么……呵呵。”橙子露出了然的微笑，“这个问题就算通过吧，第二个问题，仍然是电车难题……”

苍白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橙子接下来的问题了。

“就如同老师您刚才说的，这一次假设五人的那条铁轨上这次……嗯……夸张一点，就绑上一万人吧，细节就别在意了，不过这一次这一万个人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十恶不赦的恶徒，而另一边这是一位堪比耶稣、佛祖的圣人，这一次老师你怎么选？”

“……你这……”

“别说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哦，老师，既然是假设就不要跳出问题的框架。”橙子看着转过身来面朝自己的苍白眼神中浮现戏谑的光芒。

“……我承认，我无法为了这样的一万人而舍弃另外一人。”

苍白少见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往往不会出现这种极端情况的啊，橙子。”

“哈！”橙子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轻笑一声，“那再来道附加题如何？”

“哼……”苍白轻哼，也不知道是不满还是什么，总之没好气的对橙子说道：“接下来就是把你绑上铁轨了吧？”

“……老师您也很敏锐嘛。”橙子脸上看不出问题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老师您既然说了出来总要回答一下嘛。嗯……这次就回归正常，一边五个，但另一边是我哦，来，老师您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