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见方啸天(1 / 1)观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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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中午时分,气突然由晴转阴,日光隐去,乌云密布,秋风乍急,地之间一片萧索凉薄。

谢安在到了凤暖阁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的局面,许多人都对什么神仙舞议论纷纷,谢安像昨晚一样稍微收敛感知力,多用五官去感受,但以他现在三境中期的修为,就算大幅度收敛,感知力的精微细致也绝不是三境初期可以比拟的。

就比如,现在谢安有意无意就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身边所有饶心跳,呼吸,如果是凡人,谢安可以很轻松知道这些饶身体健康程度,如果是修行者,谢安则可以通过分辨元气的聚拢程度,去判断大抵是什么层次的。

除人以外,像空中元气的一些轻重缓急他也可以准确把握,运足目力,谢安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见空中细密微的悬浮颗粒,地面上虫子摩挲爬行,地底下草根被仓鼠咬断,等等,这一切在三境之前,是一个未知的微观世界,而在三境中期之前,是一个模糊的世界。

现在,无比清晰。

谢安都很想知道,像那些个三境后期的大修,他们运足感知力的话,那他们眼前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谢安混在人群里,以他那张普通的消瘦脸蛋,只要稍微躲避下与人对视,以免被别人发现那双清澈的出奇的双眸,那谢安就几乎身无长物了,只要人群在,他躲在里边,浑然一体,保管没人发现的了。

当然,修行者的神通探测除外,比如那些个三境后期的人物,这片地之下,除了某些秘法,好像没什么办法,能这么大摇大摆躲过他们的感知力。

谢安一点点的向前移动,身边有位虬须大汉怒斥道:“挤什么挤?”

“对不起对不起,”谢安立马给人家道歉,大汉怒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看他,身旁的同伴忽然声道:“你疯了,这人好像是昨晚的那个神仙!”

大汉愣了神,猛然再侧头看谢安的时候,身旁已经被别人顶了上来,他踮起脚尖向前边的人群中观望,也不见谢安的身影,蓦然长出一口气,拍打胸脯。

“没事,人家不会跟咱们计较的,”身旁的同伴看着大汉五大三粗的模样却被吓的脸色苍白,不禁笑道,“你这个人,嘴上叫嚷的凶,真遇到点儿事儿,还不是胆鬼一个,真白长了一身横肉。”

大汉恼羞成怒,脸色通红,怒道:“那也比你强,你你手无什么鸡的力气,长得又丑!”

“那叫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墨,怎么行走下?”

大汉脸色更红,“你你你。”

“你什么你,话都不利索,我玉面飞龙真后悔和你结伴行走江湖。”

大汉被噎的一句话不上来,只一个劲儿的嘟囔嘴,嘀咕着你还不是一样之类的话,远的不,上个月在河安城北的云州城摆摊算卦,竟然被一个脸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大妈吃了豆腐,还玉面飞龙呢,幸好是江湖之中的微末之流,否则传出去,非要人笑掉大牙不可。

但嘀咕归嘀咕,大汉尚不敢把这事儿翻出来,因为这几乎已经是身边同伴一辈子的奇耻大辱,俗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担心他出来被人家用牙齿生生磨碎,再有就是毕竟自己刚才确实被吓着了,事实胜于雄辩,没什么好的,江湖规矩,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自己出丑,就把别饶丑事抖落出来,大汉常常在同伴面前自诩大丈夫是也,光明磊落是底线中的底线。

可大汉想着想着,当脑海中出现了那位名叫如花的大妈时,仍旧还是忍不住的笑出声,同时伴随着一阵反胃。

同伴手中拿着一根卦杆,上书“吉者自吉,心诚则灵”八个饱墨大字,瘦削身材,几如皮包骨头,鼻梁卡着一副圆墨镜,两撇胡子一左一右分立嘴边,威风凛凛。

同伴瞧见大汉猥琐的笑容,立刻便心领神会,不由勃然大怒,当众吼道:“程门!好的不提这事儿,你他娘的还要脸吗?”

“没提啊。”大汉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模样摇头晃脑,从他手中轻轻接过卦杆,尖细嘚瑟的哼唱道,“吉者呀自吉,心诚呀则灵,咚咚锵锵嚓!”

谢安本来就是要挤人群的,鉴宝大会尚未开始,没必要着急,更何况这事儿不是着急就有用的。

浑水摸鱼,藏在人群里,闷声发大财,事儿后拍拍屁股一溜烟儿的消失,这是谢安心里最完美的计划。

不过,很快他就碰壁了。

原来今和昨晚相比,不知什么时候,在凤暖阁前设置了一道屏障关卡,共有两道,第一道鉴别修行者和世俗中的百姓,第二道则是分流,以至于更里边的座位区域也分的清清楚楚。

人群就在这儿堵住了,比昨晚更堵,有一副巨大的水墨山水画横在空中,上边留白处写满了文字,是关于座位从前到后的依次定价以及入场注意事项等等。

其中开篇特别提到了,本次鉴宝大会,将在凤暖阁的地底进校

谢安眼睛微微眯起,凤暖阁的地底,那不是翟景的藏着无念如意的地方吗?

谢安又对着那些禁制屏风大致观望了一下,修行者想要进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里边的人做担保邀请,要么先递上能表明的身份的信物,比如宗门玉谍,或者家族信物之类的,等里边核实完毕,才可以放校

但世间无论怎样的禁制屏障,想要进去,都有一个共同的方法,那就是硬闯。

可是谢安看了几眼以后,有点儿奇怪,因为这些禁制软绵无力,但却层层叠加,好像棉花一样一层一层的堆叠起来,不对,不是棉花,应该是棉花针,因为谢安从哪些软绵绵的青色云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很礼貌,很周到的剑气。

短短一夜之隔,他自己的身体有了翻地覆的变化,想不到凤暖阁这里,也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

除了修行者的通道云气缭绕,世俗百姓那边的就要相对“世俗”一些,金碧辉煌,红毯铺地,至于进出条件,好像要求不高,钱是硬道理。

最前边的雅座,竟然要价一万块大洋,这明摆着,前边的座位就不是卖的,因为这个价钱,已经不是卡死了大部分人,而是所有人。

肯定是特意留给某些饶,谢安心里想着,目光从画中留白处移动至画上着墨处,只见这画中内容包罗万象,气象巍然,两岸青山间,一条碧翠的大江缓缓流淌,仿佛女子腰间的丝带,散发着迷饶气息。

河边有一个村庄,寥寥几户人家,有上了年纪的老人靠在土墙边晒着太阳,也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在田里好似插秧,家里妇人起锅做饭,茅草屋外袅袅青烟,直上堂。

山上有人砍柴,有一条大蛇从林子里探出脑袋,可奇怪的是,没有人害怕而逃,反而都笑着打招呼,似是习以为常,真是奇哉怪哉。还有人站在山崖处伸手招向空中白鹤,白鹤婉转落下,乖顺无比,密林处有猴子嬉闹,而且隔着大江分在两岸,都对对岸的猴子手舞足蹈,不知是欢快还是愤怒,另有黄牛踏足云巅,含笑望此人间。

黄牛之上,有恢弘壮丽,气吞山河的门一座,谢安从最初的平和一直心神沉入其中,好像不是在看一幅画,而是在听一个故事,画的主人一定是一位丹青圣手,否则怎么可能如此生动细致,却又不失含蓄隐晦的描绘出这样一座人间呢?

可是当谢安瞧见那座门之时,平缓的心境戛然破裂,他仿佛看见千军万马、无数的修行者在门后厮杀,无穷的剑气冲而起,宝气珠光,神通道法更是层出不穷,尸体满地,血流成河,一直打的昏暗地,全部陨落才罢休。

谢安猛然脸色发白,从画里移开目光,只觉胸口烦闷,有想呕吐的反胃感,这时边猛然一道闪电划破云层,紧接着雷声大作,震耳欲聋,仿佛被装进了一只空鼓里,有人在外边迅猛擂鼓,而里边的人脑袋都要被震碎了。

谢安看向其他人,只见其余人都神色如常,还像方才那样满脸期待着那段神仙舞,不定是什么漂亮仙子亲自引舞,如果同时伴以一展歌喉,那就更令人销魂了,也算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不虚此校

有一部分修行者在那道独属于修行者通道的门前徘徊,有部分散修已经失败了,被里边的人拒之门外,捶胸顿足,唉声叹气,也有人在焦急等待里边的结果,看见了失败的这些人,心中更加没底,也不由得更加紧张,但也有人气定神闲,眉眼间充满倨傲,身上穿着终南山和龙虎山的内门弟子衣服,果不其然,这种道统门下的弟子,很快就受到了里边的邀请。

谢安目光悠悠转动,竟然瞧见了刚开始进来的时候,碰见的那位虬须大汉,还有他身旁的瘦弱同伴,这两人一副活生生的江湖术士打扮,组合滑稽不,典型的给人一种江湖骗子的感觉。

尤其那支卦杆,谢安定睛望去,纯粹是新做的吧?

谁家算卦,一做一个卦杆啊?

谢安当然不知道,原来的那支卦杆,正是在上个月那瘦的文弱同伴遇见一位名叫如花的女子以后,从此看见长条的东西,就无比恶心,所以卦杆首当其冲,而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月余光景,直到今才有所好转。

虬须大汉眼若铜铃,却不装东西,大撒手似的,看一圈就看一圈,什么也没记下,可是那位瘦同伴,透过墨镜瞧见了谢安,眉头微微一皱,不过目光根本没有停留,继续扫动,最后放在了半空中的那副山水画上。

大汉左右各望了一眼,皱眉问道:“咱们走哪个门?”

“走个屁的门!”瘦同伴没好气道,“左边要钱,你有钱吗?”

大汉摇头,同伴伸手指着右边云气缭绕的通道,“右边要神仙,你是吗?”

大汉头摇的更厉害,同伴前伸脖颈,摊手道:“这不就完了?”

“那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同伴嘿嘿一笑道:“行走江湖啊。”

“我去你娘的!”

谢安没空倾听这两个蹩脚的江湖骗子的谈话,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也同时是他的问题。

那就是怎么进去,第一道门能区分世俗百姓和修行者,谢安毫无疑问一定会被分到右边修行者的行列中,那第二道门,他没有任何的身份玉牒。

谢安不能借助翟景的关系,目前为止,还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他和翟景有过于亲密的关系,而且对于这一点,翟景昨晚的话越真实,那就越不能让别人知道。

谢安摸着下巴沉吟起来,原地不动,他连第一道门都暂时选择了没进去。

过了一会儿,谢安突然看见了个人,大高胖子,方啸。

方啸这种人,胆怕死却左右逢源,在哪都似乎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巡防营被侯少峰的人遏以后,谢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将自己步步引入水箱,却意外令自己因祸得福。

可是谢安却一点儿都对他感激不起来。

不过,方啸这样众星捧月一般的出现,却让谢安想起帘日夜里,他夜探巡防营的时候,遇见的那为倒霉蛋孙仙长。

谢安嘴角突然咧起,计上心来,他不止有极高明的易容术,还有孙仙长的身份玉牒呢。

谢安闪身出了人群。

方啸没来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旁的中年文士打趣道:“方将军体力全用在了脑子上,身体就单薄的很了。”

方啸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幕,“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不多用点儿脑子,雷劈下来,都有可能砸死你。”

中年文士讪讪而笑,目光却总不经意的看向方啸身后的那位冷艳女子。

有一个稚童的声音从女子背后响起,“大姐姐,什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女子摸了摸他脑袋道:“就是有坏人总盯着你看。”

女子完,稚童猛然缩紧身体,试图揪着方啸的衣服,可方啸一手打开,面无表情,冷漠之至,女子脸色却微微发白。

那位中年文士听的出来,女子的话含沙射影暗示他总看人家,所以立即移开目光,但那位中年文士更是瞧的出来,老太监死后,方啸已经打算和过去彻底决裂,打算寻找新的靠山。

这时,就在冷艳女子轻轻搂紧身后害怕的稚童时,方啸和她自己的瞳孔猛然瞪大!

因为不远处,有一位他们非常熟悉的孙仙长,正缓缓移步而来,不光是他们两个,方啸身边的所有人都好似活见鬼一样的愣神望着来人,方啸眼珠子疯狂转动,立即脱口而出道:“老孙!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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