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石不凡大喝一声，如雷贯耳。

他刚取了仙草叶子，赶紧来找老糊涂交待，不料进屋就看见老糊涂将可怜的烤鸭堵在墙角。

烤鸭拼命挣扎，像被强迫的姑娘，老糊涂倒像一个强抢黄花闺女的恶霸！

这还了得！

石不凡当即来个“英雄救美”。

老糊涂转头一看，面露不悦，“臭小子，这烤鸭不是你拿来孝敬师父的么，住什么口？”

石不凡哭笑不得，“老糊涂，你可真糊涂！鸭子是月老爷爷的坐骑，我不小心将它烤了，咱们要救它啊！”

老糊涂如遭雷劈，一下全记了起来，“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我老糊涂了，差点铸成大错！”

烤鸭委屈至极，嘎嘎地抽噎着，像受了气的少女，又一声不敢吭。

“咳，仙草的叶子拿到没？”坐下冷静了会，老糊涂问道。

“给！”石不凡没有废话，将那片雪白的叶子递给老糊涂。

老糊涂检查一番，确认是真的仙草叶子，便从怀中拿出刚刚炼制的回生丹。

丹药依然热乎乎的，微微升腾着白气。

老糊涂用叶子将回生丹裹了起来，如包粽子包成一团，送到烤鸭嘴前，“小鸭子，乖，吃下去！”

烤鸭巴不得恢复原形，免得稀里糊涂被人家吃掉，赶紧伸出长长的脖子，张开扁喙到最大，像嗷嗷待哺的幼鸟。

老糊涂一弹手指，将回生丹塞入喉咙。

咕哝……

烤鸭艰难地咽了半天，终于将回生丹和仙草咽下，刚想开口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忽然浑身一软，昏倒在桌子上。

“能行吗？”石不凡紧张道。

“放心！”老糊涂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仙草的灵力配合回生丹的药效，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等它躺上一夜，明日即可恢复。”

有老糊涂这句话，石不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此时夕阳沉山，天色已暗，石不凡感觉身疲力乏，便回屋打坐。

打坐是修行的手段，可一边睡觉，一边吐纳，日积月累地增加道行。

自化形后，石不凡每日打坐至少六个时辰。

今夜，打坐到子时，他忽想起白天得到的无字书，遂拿出一观。

除了书封上的“巨化术”三个大字，书内一片空白，半字未有。

石不凡凝聚心神，打开元神慧眼！

可见他的眉心处亮起一道极微弱的光芒，似有若无，像倒竖的第三只眼睛，便是元神慧眼。

利用慧眼，石不凡再观无字书，书上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白点。

“法术！”

石不凡粲然一笑，开始观摩。

书上的黑白点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排排，一列列，连成一条条的线，无数的线纠缠环绕又形成图案。

普通人就算看到这些，也以为是鬼画符，不知所云。

唯有得道之人知晓，密密麻麻的黑白点代表天地阴阳二气，打开慧眼才可观摩。

相传世界诞生的初始只有阴阳二气，二气演化出万物万法，才有了千变万化的缤纷世界，所以，一只蝼蚁和一座大山并无本质不同，以慧眼来看，皆是“黑白点”罢了。

同理，法术亦是阴阳二气。

无字书上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白点，即是法术的本质，学习法术，必须领悟其中的规则和天道，没有捷径可走。

领悟，并不易。

人间诸多修行者想学会一道法术，动不动闭关领悟十年八年，资质好的能有小成，资质差的穷其毕生都一无所获。

石不凡算是很有灵性和资质的妖精，跟随老糊涂学了十年，也只勉强入门腾云驾雾术和隐身术而已。

现在，石不凡想自悟“巨化术”，难如登天。

果然，他只观摩了一页便感觉晦涩难懂，半天毫无所得，脑海中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白点在游动，杂乱无章。

“还是要找机会请教老糊涂啊！”

石不凡无奈地合起书卷，扔在一旁，闭目继续打坐。

一夜过去。

翌日，晌午。

石不凡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嘎嘎！我的羽毛长出来了！”

“嘎嘎！我又能飞了！”

“嘎嘎！我是天下最神俊的鸭子！”

石不凡开门，抬头见半空中有一只大白鸭展翅飞翔，时而盘旋，时而俯冲，时而翻滚，带起一阵阵劲风，声声叫得嘹亮。

老糊涂说得没错，经过一夜疗养，仙草和回生丹发挥效用，使白鸭的生机完全恢复，甚至比以前更生龙活虎。

这下，师徒俩安心了。

白鸭显然比谁都高兴，绕着山峰飞了整整一天不肯休息，直到黄昏，月老如约而至，白鸭才收起双翅，乖乖落在山神峰。

“上仙！”

老糊涂和石不凡上前迎礼。

月老怀抱着艳红的胡须，绕白鸭看了一圈，满意微笑，“不错！不错！我的鸭鸭和以前一样可爱，咯咯！”

白鸭叫唤两声，脖子不停蹭着月老的胳膊，讨好极了。

“乖！”月老伸手抚摸白鸭的羽毛，像爹娘疼爱自己的孩子。

虽然白鸭是月老刚收来不久的坐骑，但看得出来，月老对它很有感情。

“上仙，都是我没教好徒弟，给您带来了麻烦。”老糊涂歉然道。

“算了算了，过去了，”月老心情不错，“他毕竟是一块灵石，乃天地造化之物，潜能巨大，就是不谙世事，调皮而已，好好管教，以后定成大器。”

说着，月老笑眯眯地拍拍石不凡的肩膀，“不凡呦，等你彻底化形为人，爷爷就给你拉红线，牵姻缘，保证让你娶到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咯咯！”

石不凡迷惑不解，挠了挠头，“月老爷爷，什么是女人？什么是娶？”

他本是一块顽石，历千年才化形得道，对人间事一窍不通，什么男人女人也是一知半解。

月老和老糊涂捧腹而笑。

“傻孩子，世上的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有阴便有阳，有水便有火，有天便有地，有男人自然有女人。”

石不凡依然不懂。

老糊涂和月老也懒得解释，“不凡，这些事说是说不明的，等以后你去人间走上一遭，自然都清清楚楚。”

说着，两个老头不再理会石不凡，正好棋瘾上来，径直走到一旁的棋盘左右，开始对弈下棋。

白鸭也逍遥得很，展翅飞到峰顶的一池潭水中，寻觅里面的鱼儿吃。

唯独石不凡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女人”，不知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