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夜川总管?”牛哥的语气明显一愣,重复了一下古夜川的名字。
滑皮显然并未在意,只是忙着嚼咽口中的饭菜,下意识的应答了一下,“嗯嗯嗯。”
“我记得毛小六不是去古总管辖区了么?”牛哥的声音再次传来。
滑皮像是将自己的口中的饭菜终于咽了下去,说道:“没错,牛哥好记性,那小子发达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大家,枉费之前大家那么照顾他。”
“他那性子,你指望他穿一身卫队服,来你跟前显摆一下么,你不觉有什么,他自己心里恐怕是还过不去呢,你要是有事情找他,他肯定会尽全力帮你的。”牛哥嘴中放了几颗豆子,嘎嘣声伴随着话语传了过来。
“也对,那小子应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滑皮笑着说道,“不过,听说那小子最近也不好过,原本挑选他过去的那位大人,好像是个副队长,本来准备升任队长,小队就要补充人员,正好看中了毛小六,然后就把调过去了。”
“那不是挺好的,小六他能够得到贵人赏识,以后说不定咱们都要指望人家小六呢,不,说不定是毛队长呢。”牛哥笑着说道。
两盏陶碗碰撞的声音传来,“砰~~”
滑皮咽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关键是半路出了差错,好像是上面硬塞了一个人进入小队之中。”
“所以把小六给挤掉了?”牛哥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对这样的情况丝毫不意外。
“不是,要是他被挤掉了,他还不得回来找牛哥你照应啊,是把那位大人的队长职务给占了,所以,那位大人升不了队长,小六待在卫队中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这些事情,小六也没跟我说啊,不想待了就回来呗,狱卒这位置虽然不如卫队成员风光,但是养活他绝对没什么问题,何必去那里受这些气!”牛哥的话伴随着筷子碰撞声传来。
“就是就是,不过,我转念一想,小六那脾气,要是不到万不得已怕是不会开口的,就是咱们上门去问,他也不会承认的。”
“也不知道他这脾气是学的谁,喝酒喝酒,滑皮,你以后可不要学他,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就开口,虽然哥哥们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搭把手的活还是可以的。”
“牛哥,你这话就见外了吧,谁不知道我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子能混到今天,全凭你们几位照应,就是亲哥都没这样的情分,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我不为你们养老送终,我都怕别人背后戳我!”
“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们照顾你就是为了你给我们养老送终一般,家里那几个混小子岂不要被人笑死!喝酒喝酒,这酒还没喝多少,胡话就出来了。”
陶碗重重摔在桌子上,两人有了点简短沉默,牛哥才再次开口,“我今天早上倒是听到两个关于古总管的消息,也不能说是古总管,好像是他手下的人。”
“什么消息,还是牛哥你的消息多。”滑皮显然被牛哥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总管这样的大人物,也就是闲谈中会提到,至于谁是谁,谁怎么样,他们才没有关注的闲心。
但是,有亲近的人去了某位总管手下,自然会对那位总管有几分莫名的亲近,然后自然会留意一下涉及到那位总管的事情。
“有一个挺轰动的,估计你不久就会听到消息,古总管手下一个管事好像犯了事,被古总管罚去守大门了,据说好像是第一个以管事的身份去守大门的,站在那里,也不管周围的眼光,好像是在做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
“哇,我绝对应该向这位大人学习学习,要是我碰到这种事情,怕是羞愧也要羞死了,更不要说是站在大家面前了。”
“所以人家是管那么多人的管事,你就是个小小的狱卒。”
“那,牛哥你去看了么。”
“唉,被你嫂子撂在家里带孩子,然后她倒跑去看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滑皮也只能出言安慰一下,“没事儿,还有机会的。还有一个消息时什么?”
“这个消息,只是听大家在传,到底是不是真的,倒是不知道,说是古总管手下的两个队长去‘跑点’去了。”
“啊,那可是个苦差事,一个管事,两个队长,被折腾成这样,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
“所以,当个小小狱卒,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出事了,也有大个子在上面顶着,咱们该干嘛还是干嘛,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
滑皮随之附和,说道,“就是就是,酒喝着,菜吃着,小日子也挺美的。”
“对了,”牛哥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你嫂子又跟我催,说是要给你说一门亲事,你小子老实交代,有没有看上哪一家的姑娘,我回头就让你嫂子上门说亲去。”
“我的情况牛哥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不是才把住的地方搞定,才安定下来么。”滑皮的话中透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监牢内外,完全不同的四个人,两个人热火朝天的就着饭菜闲聊,另外两个人被训斥之后,只能闻着饭菜的香味,各自沉默,至于监牢外两个狱卒之间说的内容,他们倒是全部能够听清楚,只不过,两人完全没有在意那些话里所透露出的消息。
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两个普通人交流着各自所了解的八卦罢了,这些消息的内容,虽然传入了他们的耳中,却未必留在他们心上。
陈遵怕是更不会想到,所透露的消息内容,都跟他昨晚的行动有关,相比于面色上依旧保持平静,内心中却对刚刚针对他所说的那几句话一直翻腾着。
他不知道现在表现出来的是真正的自己,还是被隐藏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有时产生抛下一切,逃回燕慕山的冲动,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身上发生的事情,自觉或不自觉被卷入的事情,任何一件事情,都脱离了他当时对自己规划,有时候,他甚至在会去想当时如果选择与于东阳一起,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这些想法、这些问题,他既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也不能帮助他解决眼前的问题,都被陈遵自己封存在内心深处。
刚刚的几句话,犹如利剑,划破了他小心包裹的表面,让种种想法,重新在其内心中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