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样？”红莲国都的一处高楼上，杨克正喝着茶，眺望着远方的一片废墟。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寥星寄宿的石剑被布条裹着，被杨克背在背上。

此时的他正借着杨克的眼睛看着红莲国的元界奴隶们在废墟中进行重建工作。

“太丑了。”寥星道。他只有一次夺舍的机会，绝不可浪费。

杨克叹了口气，道：“都城中的元界人全都在这了。”

“随军队南下的还有两千。”

自从商国人在都城闹了一番后，各城门的搜查都严了许多，杨克还是花钱买通了守卫才得以入城的，要是无功而返，也太亏了。

“即便是我，也不敢惹军队。”杨克道。

“那还是采取我之前说的方法，如何？”

杨克想了想，即便是他也觉得这方法过于残忍，但那毕竟是别人的命，而且这些奴隶们本来也活不了几年：“这得待城中守卫交接之时行事，而且，又能祭多少？”

“那得看你了。”

他们在午夜行动，守卫比想象之中要迟钝许多，等到不得不收手时，他们一共吸取了二百二十一人的血肉精华。

——

自红莲国和商国开战后，齐星阁的弟子走了五分之一，基本都是红莲国人。

部分店铺也关了门，这在以前是不正常的，齐星阁虽处沙漠中心，但往来商贩极多，人流量很大，生意很好做。

兰语坐在齐星阁的浮空岛的边缘，双脚荡来荡去，两眼望着下方的七座山头，手里攥着她给洛晓写的纸条。

这浮空岛在齐星阁建立伊始就在此处了，其之所以能漂浮，也是全靠了中心那棵巨大的蔽天树。

蔽天树是世间灵气最盛的植物，一生都在生长，寿命也长达数万年，所以成精也并非难事。

这棵蔽天树已经有五千年的寿命，其枝叶完全覆盖了整座空岛。

兰语躺下，伸出手去触摸枝叶间洒下的阳光，道：“树爷爷，你说洛晓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蔽天树上发出了一阵魂力波动：“我对人类的感情所知甚少，但也曾见过、听过无数悲欢离合，如果真如你所说，洛晓可能是害怕答应了又会失去。”

兰语微微叹气，自两年前，她有了能读取人心的能力后，就经常在深夜跑到洛晓房间，探索他的梦境。

噩梦，全是噩梦，她很难想象洛晓是怎么受得住这些往事在脑海中一遍遍重演的，如果是她的话，可能早就崩溃了。

后来她被发现，就被长老们看管了一段时日，在这期间，她从书中学了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等到看管渐渐松了，就又溜进洛晓房间。

这次再没被发现。

她又学了一些能安抚人的幻术，在晚上对洛晓使用，终于有一天，她见到的不再是噩梦，而是她拉着洛晓在玩耍。

她很激动，又去学了操控梦境的法子，但效果并不理想，否则洛晓早就爱上她了。

风菁也一样，经常做噩梦，但没有洛晓那么激烈，那么频繁，只是她在阁中待的时间不长，兰语还没来得及治好她。

洛晓喜欢风菁，风菁对洛晓的感情却很奇怪，兰语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喜欢谈不上，恨意也时有时无。

“啊——好烦，我想和洛晓一起走。”兰语双手抓着头，喊道。

可她身怀生命之种，根本容不得踏出齐星阁半步。

“嗯？”她感觉到了一丝魂念从远方传来，传入了天枢山大殿。

是洛晓的消息吗？

她从空岛上跳下，变化成一只鸟儿，飞到天枢山大殿前。

她变回人形，也不打招呼，便如一头轻盈的小兽般窜入了殿内。

“有洛晓消息吗？”她一进门就问道，待定了身形后，她才发现何见脸色僵硬，像是听说了什么糟糕的事。

“怎……怎么了？”兰语被吓到了，印象中，何见掌门一直都很和蔼。

“兰语，”何见的声音有些沙哑，“快回去吧，没有洛晓的消息。”

那是怎么了？

兰语转身离去，走几步便回一次头，她很想问，但何见的话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天权山上，颜玖也是为这消息震惊不已，她唤出秦见杨，问道：“你觉得，这手法，像是什么？”

秦见杨生前是她爱人，但后来肉身消散，魂魄就只能寄宿在缚魂石中陪着她。

秦见杨想了想，道：“献祭之法，是有人打算重塑肉身。”

“两百二十一个元界人，既要肉身，却不夺舍，反而吸取这么多人的血肉，那他最终塑出的肉身，该是多么可怕。”

“大概……能与成年的血齿者相当。”秦见杨顿了顿，“但这方法也只是在古籍中稍有几句记载，方法不全，风险极大，可能未必能成。”

“成不成另说，如果血齿者知道了这么多同胞都被残忍献祭，我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秦见杨也陷入了沉思，他日夜伴在颜玖身边，与洛晓接触不少，很清楚像洛晓这种人若是走了极端，绝对是个可怕的存在。

——

身处红莲国的重锋到了一座小城，在他身后，是两个隐匿在黑袍中的人。

路人纷纷侧目，因为这两人身材高大异常，浑身上下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重锋对无生幡的使用并不熟练，那一村中的数千人里，只有这两人被成功转化，因人数太少，他放弃了骚扰都城的想法，打算先壮大自己的傀儡队伍。

在小城的客栈里，他通过旁人的交谈，得知了都城发生的事。

什么人会做这种事？

他想不通，一夜间杀两百多人，都城守卫竟然还让凶手逃了。

那两百多人可都是他原本打算拯救的同胞。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试图稳定情绪。

现在重要的是让商国赢得这场仗。

红莲国的人封锁了消息，所以几乎无人知晓冰精玉被盗一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放出消息，动摇红莲国军心。

不知道重霄去哪了，听说他被齐星阁除名后就没了踪迹，难不成回了墟界？

他打算去看看。

如果重霄死了，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喝酒吗？”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如今是盛夏，这人的脸却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一看就觉得闷热。

重锋似乎记得这个声音：“谭意平？”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笑脸，确是当日在飞仙岛遇见的那名少年。

“你怎会在此？”重锋惊喜道，他现在已经到了登天境，若有此人在旁协助，简直如虎添翼。

谭意平道：“这附近有块上好的木头，需要我来做个工。”

重锋知道这是句黑话，谭意平属于某个半杀手半学院组织，此行应是为执行任务。

“等这活完了，我带你去寻另一块，如何？”重锋知道，他会答应的，飞仙岛的那块龙角，足够他对自己心服口服。

“好，这活干完，我也毕业了，你若是急，我也可以以后再回去报告。”

我可以自己组建一支军队，重锋想，重霄会有需要我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