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8月17日 猪脸(1 / 1)shouyu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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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州市福南区,一家民营钢厂的内厂线,三个人从北向南低头而行,小心规避着地上的绊脚物。

“全国32个工厂,福南占了22个,都在南边那一片,我们是最大的一家。”60多岁的B佝偻着背,扬手向南画了一个弧线,语气中充满自豪。

50来岁的调查组成员A,手中拿个小本,不断观察、倾听、记录着,尤其注重B说的话,说几句记几句。

如果B是工厂引荐人,我可能是地方引荐人,默默地陪在后面,扮演着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角色。

福南区虽近,我也很少来,尤其是钢厂生产区域,没有熟人引荐,很难进门。我们是从最北边的砖墙和铁丝网过来的,内厂线占地面积很大,铁路线自西边引入,分为七八条进入厂区,绕行东边向南经过岗亭进入卸货区。我们顺着最外围的铁轨向东走,再转向南,不停地扭头向右边和后边看,怕有火车突然开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偌大的内厂线,一个火车头也没有,一节车厢也不见,竟像是停产废弃状态。

我踩在铁轨上,这里的铁轨与众不同,形状与色彩都像白钢,外缘略高于地面,内缘缓坡没入细沙,与地面没有明显的分界线。钢轨比日常所见普通铁轨宽几公分,表面异常光滑,要不是我试踩几下感觉很硬,我真以为是薄薄的白钢片。

“有辆车过来了,注意!”B提醒大家说。

一辆巨轮车从东边驶近,司机在车头上露出半个身子,穿着白色开襟衫,双手潇洒地把着方向盘。巨轮车的车轮高出装有货物的后箱一倍,由于车头正对我们,开始没看清,像是车两边立着两根杠子。兜圈往南拐弯儿时,巨大的轮毂才一点点展现出它的魅力,把我的视线牢牢吸引住,司机是老是少、是丑是俊,已经引不起我的兴趣。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它不是火车,为什么走铁路线进厂,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车?”A问,指着已经走在我们前面的巨轮车。

“拉特殊材料的,你没看它什么路都能走。”B说。

此时巨轮车轧过铁轨旁的一房高的建筑垃圾,一点也没有避让,平平稳稳实力辗轧。车上满载的货物,用灰白色篷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装的哪类特殊材料。岗亭的拦杆自动升起,无人上前盘问,独轮车没有减速,直接冲进生产区。

我紧随其后,B不知出现什么状况,进了空间局促的岗亭,躲在值班人员后面,说什么也不跟我们进厂。

“你至少把我们领到办公楼前,要不这么大厂区,我们怎么找啊?”A有点着急了。

“我退休了,不能进去,你们一直往南走,右手边就能看到。”B说的有鼻子有眼。

我想B一定有顾虑,不如了解清楚,再多许给他好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自然会带路。哪曾想到,无论我怎么招手使眼色,他就是无动于衷,死不出来。

后面我模糊地记得找到了地方,办公楼就在路的右边,我指给A,说终于找到了。

栅栏村王家大院,南边的柳树下不知谁挖了个蹲坑,砌成整齐的小长条,水泥抹面,非常讲究。缺点是没有墙壁遮挡,背靠树下堆得厚厚的树枝,可以勉强当做遮羞墙,挡住过道行人的目光。

天气不冷不热,没有臭气熏人,没有蚊虫滋扰,我舒服地蹲在那,享受树荫下的阴凉,都不愿起来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会找上你,谁能料想到,不测风云突然刮到栅栏村,三名盗贼突然潜入我们家。他们蹑足潜踪进了院,鬼鬼祟祟逼近做饭屋门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唯独没有往南看,所以他们没有看见我。我想是不是这个词语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东张西望显然不够,做大将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能怪他们还不成器。

三个人都是穿得清凉装,裤衩背心,黄红绿什么搭配都有,身材瘦小,从穿着和背影看很年轻,也就十八九岁。其中一个长着猪脸,这是在他往克贤院子张望的时候,我猛然发现的。本来我还不太担心,但看到这个猪脸,我不敢掉以轻心了。门是敞开的,家里人除我之外都在睡觉,即使听到声音,乍醒之下肌体无力,全然不是盗贼的对手。如果对方是凶恶残暴之徒,今日恐遭灭门之祸,幸好我在外面,顾不上擦屁股,我提起裤子就冲了过去。

我好像在屋门后拿了一条扁担,抡着扁担与三个人斗在一处。经此折腾,家人全部被吵醒,赢得恢复神智气力的时间,大哥、克贤加入战团,一会儿哑巴又进了屋,局势立刻扭转,胜利的天平倾向了我们。打仗的过程软绵绵的,一点也不激烈,我拿着扁担打折了其中一名盗贼的双腿,也没见他龇牙咧嘴,也没见他倒伏在地,只是双腿站在原地不能动了。但是这种仗,过程不重要,赢了结局很重要,关键是我们很快就赢了。另外两个人见情势不妙,放下手中的柳条、棍子,投降了。

我们决定学习诸葛亮的七擒孟获,用情义感化对方,希望他们懂得,在我们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仍然放他们离开,意味着什么。猪脸坐在轮椅上,被我打折腿的人站在轮椅右边,另一个人站在左边,他们这么安排令我不解,但有一点很清楚,猪脸是核心。三人在外间屋门口内面向门外,我们以半包围之势站在他们身后,做出送他们出门的姿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不想说吗?”我问道。

“你没看见他的脸吗?”被我打折腿的人说。

“哦,原来是二师兄的人,那你们没看见我们的脸吗?我们是大师兄的人,本来应该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猪脸无可奈何摇头叹息,似有说不尽的苦衷。江湖规矩,别人不愿说的话我们也不强逼,说好放走他们,痛快地放就是了。

猪脸三人走后,我的便意又涌上来,赶紧往外间屋西隔壁的厕所跑,推开门发现母亲正在刷洗马桶,旁边还放着塑料桶和墩布,看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又蹲在一个蹲坑上,位置大概是我们家的西屋,格局有点像我二姨家的老西屋,在原来西屋基础上开了“凹”字口,这个口正好做厕所。我身后墙角有个水龙头,大哥和哑巴等人接了一根软管,在我面前刷洗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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