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做些什么吗？老张如是想着，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曲一张，在摇晃的车厢中。

县里面到市区并非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但最终，陈木却还是选择了回来的时候坐着的小巴，那辆显得有些破旧的小巴。

有些眩晕，老张却依然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曲一张，仿佛这只手是发动机一样，能给现在处于抛锚状态的他提供动力一样。

现实实在是被颠覆的太多了，他昨天晚上没睡觉，一直在尝试着消化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当然，从现在的状态来看，效果不算好。

“***KK3，相当难买的药，而且很贵，你女朋友倒是真的很珍惜你啊，不肯给你用便宜的药”，坐在他的身边，似乎从未消失，甚至没怎么变化过的笑容就这么挂在陈木的脸上。

老张明白，自己是个很随意的人，而且算得上是比较看得开了，但在面对当下的现实的时候，他却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KK3，一种不怎么出名的药物，但是它的俗称非常出名：

听话的水。

一种常用于某种犯罪行为的药物。

“你怎么现在才说，你当时就应该发现了吧”，老张看起来依然是那种怔怔的发呆样子，但却开口，用着比较低沉的语调如是问道。

“的确，这种东西我虽然没用过，但这种奇特的味道也还是大名鼎鼎的”，点了点头，陈木依然微笑着，和她身边面无表情的老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五，她的感情，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重了，如是想着的老张没说什么，依然保持着沉默。

既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国家中的绝大多数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未满十八周岁的年轻人，看待问题往往非黑即白，往往是激情热血和盲目冲动并存。

毕竟他们所面临的绝大多数境况和问题，都是很简单的，他们生活在一个学校和家庭以及社会的温和部分所组成的美好的半乌托邦环境中，正义总是和邪恶泾渭分明的，黑白也往往像是水与火一样无法共存。

老张也不例外，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中的普通优等生，他对于问题也和他的大多数同龄人一样。

这是很正常的，也是不应该去责备的。

但现在，在面临着，甚至亲身参与着混沌般的未知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事情了，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另外一个当事人了。

第五对他使用了那种药物，而且隐瞒了这件事的存在，应该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这是不好的，所以自己应该斥责她，甚至和她分手。

但第五最后却并没有用那种药物做些什么，顶多只能算未遂，而且还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而且从她不惜使用那种药物的举动来看，她是很珍视自己的，很珍视这段感情的，这是好的，让人感动，所以自己应该原谅她，然后对她更好，让她不再产生这种有些危险的念头。

更何况，还有陈木的存在，她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深深的掺入了自己和第五之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子的。

现在想想，自己处理过的最难的问题，或许都是些数学题吧，有些自嘲的想着，老张感受着因为长时间考虑一个问题却没什么头绪而产生的无力感，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就像是《楚门的世界》里面，当楚门最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其实是虚假的，而且是真实的世界的一个小小部分的时候，他会想什么，或许会觉得自己很好笑吧，站在一个收看着《楚门的世界》的观众的角度。

如今的老张，也是一样的。

“你打算怎么做？”，陈木头抵着前面的座椅，转了一下朝向老张这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想这么早见到她”，老张有些茫然，但语气中透露出的却多少有些坚定的意思。

“拒绝，还是选择原谅，这不是很简单的选择吗？”，抬起头，陈木又靠在了自己的座椅上，像是在模仿一般，还伴随着动作，如是说道，“爱便爱，不爱便罢”。

“我以前看电视剧到也会这么想，毕竟不是渣男，就是渣女，总归有一方是错误很大的”，摇了摇头，老张有些有气无力，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如是说道，“可这是现实世界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地方”。

可这是现实世界啊，这是在以后的生活中，老张经常用来让自己清醒清醒，用来让自己从一不小心就会进入的理想主义状态中挣脱出来的一句话，一个提醒，一个暗示。

但对于十八岁的老张而言，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把这话明明白白，心中抱着坚信的态度说出来吧。

“你准备做什么？”，老张问道。

陈木发现了这一切，陈木主动加入了这一切。

她为了什么呢？她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呢？

还是说，就像她本人说的那样，她只是希望毁掉别人所拥有的，而她却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那时的老张觉得还是前者，毕竟后者实在有些不靠谱，显得很中二。

而且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岂不是说老张实际上在她眼里是个比较珍贵的存在？

天才，美少女，富二代，人情练达，这么一个人，在现代社会应该是最受追捧的，也是被认为是最完美的存在了吧。

追她的人会少吗？那些追求者里面，又有几个不比老张更优秀呢？

并非是老张看得清楚，知道自己的斤两，而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远远超过癞蛤蟆能吃得到的天鹅肉了。

“你看，我姑且还算是帮你了一把吧”，陈木一摊手，像是知道老张会如此问一般，微笑也显得更加明显了。

“。。。。。。”，脸皮有些抽搐的老张没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就答应我，会满足我一个要求吧”，故意的眨了下眼，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一切都变成轻松搞笑的生活剧一般，陈木竖起了左手的食指，依然微笑着，如是说道。

“违法犯罪的事情，还有太过于涉及到我身边人的事情不行”，老张考虑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只是提了几个补充条件。

“好啊，放心好了”，点了点头，陈木表示了认同。

“那，合作愉快”，她伸出了左手，看样子是要和老张握手。

“额”，无话可说只是生出自己的右手，算是简单的握了一下吧，然后马上松了开。

“你的手很细腻呢”，有些调笑的意味，她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