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该走了”,拍了拍半梦半醒的老张,陈木如是说道。
“现在才上午八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有些迷瞪的睁开眼,老张在没拉开窗帘,显得多少昏暗的房间中慢腾腾的开口问道。
“今天可是决定世界命运的一天啊”,有些责备的意思,不过很轻,就像是责备孩子不知道六一儿童节是个节日,需要开心一些一样,陈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咏叹调的感觉。
“我倒是觉得你挺开心啊”,老张翻了个身,有些不情愿起床,但还是如是说道。
“开心,那倒是挺开心的”,点了点头,陈木也坐在了老张的床边,摸了摸老张的脸颊,算是表示赞同。
“你起这么早准备干什么啊,我们又不用买什么,那下午五点坐车去不就行了”,有些不耐烦的晃了晃头,老张依然闭着眼睛,但从说话的流畅程度来看,多半也算是醒过来了。
“早点去做做准备活动也是好的嘛”,笑了笑,陈木的回答有些接近于废话。
“是吗?”,无所谓也不想深究的老张依然闭着眼睛,看起来是不打算在两个小时之内离开这张床了。
“你不是睡不惯软床么,怎么醒了还不肯起来啊”,有些找着话的意味,陈木问道。
如果没什么意外地话,今天可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后几天了吧。
如果世界最终毁灭,那就是最后一天。
如果世界没有毁灭,老张和陈木从猫四手里夺过了那个东西,可能老张还是会选择把这个东西交给陈木之后离开吧。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老张也应该快和陈木说拜拜了吧。
“哦哦”,有些敷衍的意味,老张也懒得回复什么了。
就这么躺着吧,如果可以的话。
只是他的愿望实现了不到二十分钟,刚刚好在八点半的时候,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可能是某个奇奇怪怪的游戏公测了,可能是中国联通时不时的套餐流量提醒,也可能是京东或者淘宝的大额优惠劵之类的东西。
反正老张的手机里除了这些,也就只有提醒去取快递的短信了。
一周给家里人,主要是父母打一次电话,偶尔和几个好几年没见面的朋友聊上几句,可能还是因为老张更新了下微信的朋友圈什么的。
这么说不太好,但老张的确不像大多数人一样,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那么重。
所以即使提醒有新短信的消息,老张也只是习惯性的拿起来准备瞟一眼之后放下。
只是那个尘封许久的号码却让他瞬间睡意全无,头脑也变得无比清醒了。
没什么文字讯息,没有什么表情符号,那个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只是一张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任何PS痕迹的,更别说什么专业级的角度,采光之类的东西的简单人物照罢了。
是第五,她就那么站在老张很熟悉的那个奇怪建筑前面,和猫四一起比着剪刀手。
能看得出,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甚至第五还腾出自己的左手搂着猫四的左肩。
将手机递给了陈木,老张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给人的感觉却从相当直观的随意,变成了有种莫名的严肃感。
而有些奇怪的陈木,在看到了手机上那副简单的照片之后,倒也没有老张那种变化,却也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
“她来了”,老张开口道,声音沉闷。
“看起来今天晚上你们应该能来个重聚呢”,像是没听到没看出老张对于此的严肃一般,陈木倒是半开玩笑地回复道。
“她的存在你也想到了吗?”,盯着覆盖着自己的下半身的白色被子,老张有些失神,让人感觉他在发愣,但他却开口了。
“嘛,我又不是神,怎么能预料到一切呢?”,摊开手,陈木躺了下去,头正好枕在了老张的腿部上方的被子上。
“说实话,你虽然已经减到标准体重了,不过大腿还是枕起来很舒服呢”,她扭头看着依然一副愣神表情的老张,她边调整着自己枕着的位置,边有些感慨的说道。
“她怎么跟这些人搅合到一起了?”,本来直立起的上半身就那么倒了下去,老张倒在了枕头上,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
莫非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命运之类的东西?不然在七年前相交过的三条直线,为什么没有渐行渐远,而是在最近又重新汇聚起来了呢?
如是想着,老张倒是难得的感受到了面对不能接受,却无法解释的事物的时候的别扭感。
无神论,辩证唯物主义已经代替了曾经的那些,和虚无主义一起,成为了他思想中最核心,最底层,也是最没办法改变的事物了。
尽管他们相互之间是完全没办法兼容的。
但就像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一样,在目前姑且还算是相安无事,还没有发展到必须淘汰一方,选择另一方作为新的核心的地步。
这种别扭感,就是人在面对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命中注定,所谓的神秘学力量的时候的无奈,倒是久违了。
不过与之比较类似的,那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世界,发现自己是个普通人的那种在整个社会,或者社会中某个阶层面前的无力感和渺小感,对于老张而言,倒也是老朋友了。
“可能是她的导师吧”,陈木给出了猜测。
“她的硕士导师好像是理论物理领域的大人物来着,说不定也比较渴望人类的灭亡什么的”,她如是说道,倒是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答。
“看起来她倒是还没忘了你啊”,笑着,陈木开着玩笑,有些调侃的味道。
可能无论多么惨烈,多么难受的回忆,在几年之后,大多数都会变成当事人口中的谈资吧。
“我宁愿她已经放下了,彻底忘了”,苦笑着,老张点了点头,算是认可陈木的说法。
“那种事情,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吧,毕竟她可是遭受了重创呢”,依然那么枕着老张的大腿,陈木把手翻上来,轻拍了拍老张的肚腹以示安慰。
“你也该做个了结了,老张”。她如是说道。
“确实啊”,有些感慨,但老张还是表示了认同。
是该做个了结了,无论这个还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