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国家，可能绝大多数孩子最先吃得一次苦，就是在准备高考的那一年或者两年甚至三年间吧。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场考试，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将来用一个怎样的学历走入社会，而且竞争激烈，参加的人数也很多什么的。

尽管大学扩招，学历的确不像是几十年前那么值钱了，但能拿得到一个重点大学的本科毕业证书，对于找工作，或者更进一步的深造，都还是非常有帮助的，至少在能力这种东西还没办法被人类用什么东西检测出来之前，学历还是非常重要的。

在陈木家里住了几天，老张赶在高考成绩发布前一天晚上，回到了家里。

父母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顶多算是说了老张两句，觉得他太不重视自己的成绩什么的。

自己的儿子平时的成绩妥妥的是个重点大学选专业的水平，从这些天镇定自若的表现来看，应该考的也不差，至少不会差到自己都能感觉到的水平，那又何必担心那么多呢。

保持着基本的关心，这就是他们该做的事情嘛。

老张倒是也相当轻松的能猜得到父母的心思，他自己倒是对于即将发布的高考成绩没有太大的忐忑。

倒不是说因为已经尽力了什么的，而是说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已经刷新了他对于人和事物的看法，而且也让他实在是疲惫了，很难再对事物表现出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了。

晚上难得的熬了个夜，老张和此时此刻整个省里面的大多数人一样，一遍遍的刷新着招生考试网的本省专区，然后一次次的显示查询失败。

要不先等等，反正政府的网站就是这样，精准却也比较脆弱什么的，老张如是想着，从冰箱下面的冷冻层里面抽了根雪糕出来。

黄桃味的冰工厂，一块五一支，也算是老张的心头好吧，尤其是吃到黄桃果肉的时候。

在依然刷着招生信息网的时候，老张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了。

几乎不需要看，老张也知道是陈木。

“查到成绩了吗？”，她如是问道。

“还没，这网站可能不能同时登陆那么多人吧，反正等等也不着急”，老张的口气里面没多少焦急，至少他自己感觉是这样的。

“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你应该估过分了吧”，陈木可能也是感受到老张这种没什么紧张的氛围了吧，口气也变得随意了不少。

“超过一本线100多，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张坐在床上，电脑放在腿上，就那么用上半身靠着自己房间里的墙壁，如是说道。

他作为一个学生是很优秀的，即使是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哦哦，那你加油好了，成绩出来了记得发我一份”，留了这么一句话，陈木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了，直接挂掉了电话。

第五还没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或者发过一次消息，甚至连QQ上的联系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失踪了一般。

要不要主动开口呢？老张如是想着，有些纠结的意思。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却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有些诡异的情况。

只是在他还在考虑着，一只手在不断刷新着招生信息网的界面的时候，第五却通过QQ发过来消息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三位数字罢了，却让老张有些更迅速的刷新起了招生考试网。

670，没有任何的说明，也没有任何的表达内心情感的词汇。

很显然，这是她的高考成绩，高出了本省的一本线将近两百分。

即使是本国的top2也是完全可以保证录取的高分。

那么，曾经跟第五下过“我要跟你去一个大学，学习一个专业”的老张，自然而然的对于自己的分数有些紧张。

往常的模考，自己顶多是C9的水平罢了，而第五也跟自己差不了太多。

但这一次，她很明显的发挥超常了。

那么自己呢？

抱着如是的想法，老张刷新着招生考试网，并且最终登陆了进去。

567分，一个放在全省来讲应该算是前三千名的成绩，却在之前所得到的那个超级高分面前显得那么的刺眼。

“妈，我高考成绩出来了”，有些恍惚，老张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实际感的开口说话，发出了这么一串话语。

无论如何，无论这成绩是高是低，他至少都应该有所反应，至少脸皮上不应该是一种毫无表情的感觉。

但他只是把成绩从QQ上发给了第五，用短信发给了陈木。

“多少分”，父母异口同声的问道，没怎么在意在床头的小台灯映照下，处于阴影中的那张脸孔上的表情。

“567”，再一次重复了一遍，老张再一次处在了那种灵魂出窍，彷佛是在旁观着这一幕的奇妙感觉之中。

“高了一本线85分，倒也不算低啊”，尽管在已经看了数天高考预测的父母眼里，这个分数只怕远远不是自己该有的水平，但他们还是相当开心，至少从语气和表情上来看是很开心的如是说道。

之后又嘱咐了老张几句，他们也就准备回房睡觉了。

而到此为止，两种渠道发送给两个人的讯息，还没有得到任何一方的回复。

还是不回复的好啊，老张如是考虑着，有点没办法想象万一她们之中有人回复了自己，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回复来。

是痛哭流涕歇斯底里，还是故作镇定实则心痛不已呢？

放好电脑，关了灯，躺在床上的老张依然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普通的白色罢了，是那种藏不住任何讯息，也没有任何的象征的最普通不过的白色罢了。

手机的铃声突然的响起，意味着陈木的回复到了。

“来我家里再住几天吧，算是放松放松”

好像离报考志愿还有很远，还不如去吧，如是想着，老张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心情，闭起了眼睛。

一个少年人，还远没有学会处理这种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