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冷笑道:“那是自然。若让老子遇上,便将这俩小子就地开了膛。”
黑衣人缓缓道:“抓到人之前都是屁话。”二人对话间,又进来个蒙面人,似附耳说了几句,只听黑衣人道:“先去城外!老牛老马遇上硬茬了。”言语间已十分郑重。
白衣人怪笑道:“这两个蠢畜生,连个黄毛丫头都拾掇不下,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黑衣人冷冷道:“屁话少说!‘鬼匠三杰’是这么好对付的么!”话说完时人已在门外。
白衣人一愣,跺脚道:“奶奶的!又是这帮孙子,看老子不扒了他们的皮!”骂骂咧咧中已施展身法追了上去,只一瞬也出了屋子。
岑含微一凝神,确认人已离开,方嘱咐道:“这些人功夫不简单,你不是对手;我先追上去,你只可远远跟着,切勿走近。”说完下了房梁,出门跃上屋顶,只见东南方依稀几条人影,便提气跟了上去,待他奔出一阵,呼延擎苍方才远远跟上。
一路兔起鹘落,没多久便出了城。岑含不禁有些自嘲,这一年遇上的净是些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事情,几个念头转过,远处隐有兵刃相击之声,再行一阵,画面渐渐清晰,只见两拨人混战一处,俱都蒙着面,一边黑衣,另一边青衣。两个鬼面人二话不说带着部下冲入战阵,原本青衣一众已占尽上风,转眼又变成势均力敌。
岑含只躲在暗处冷眼旁观,不多时呼延擎苍赶到,二人会聚一处暗暗观望。
呼延擎苍轻声道:“这是……?”
岑含淡淡道:“我也不知,姑且先看看,弄清楚状况再动手不迟。”
呼延擎苍听他如此说,便不再多话。二人说话间两拨人兀自厮杀,青衣众渐处劣势,眼见不支,忽然一个声音高喝道:“且住!”
众人应声停手,白衣鬼面人话中带着笑声,道:“刚才不还挺能得么?怎么不打了?”
只见青衣众里走出三人,一般的威武挺拔;为首一人忽然撕掉蒙在面上的青布,冷冷道:“‘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何必还带着这些破玩意。”其余二人应声也露出真容,三张脸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原来竟是孪生兄弟。
白衣鬼面人阴笑道:“怕你们见了老子的脸,活不过今日。”言语间四人也齐齐摘了面具,那“白无常”果如地狱无常,一张脸白得渗人,无半分血色。剩下三人一个满脸黝黑,眼神锋利如刀,应是“黑无常”;一个脸长如马,怪异无比,自是“马面”了;还有一个国字脸下貌不惊人,身形却极其魁梧,想来当是“牛头”。
只听“黑无常”缓缓道:“归云山,你‘墨宗’再强能救得了天下人么?”
归云山波澜不惊道:“你‘冥府’可能杀尽天下人?”
“黑无常”眼含锐芒,道:“‘冥府’只取值钱的人头,只要出得起钱,就没有取不下的头。”
归云山冷笑道:“好煞气!不巧我‘墨宗’要救的人,也没有救不了的。”
“黑无常”嘿笑道:“今日‘冥府四使’齐聚,你归氏三杰的‘奇门三才阵’再厉害,只怕也要交代在这儿。”
归云山正欲出言反击,忽听一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岑含微感讶异,原来这开口的竟是个女子,只见青衣众中缓缓走出一人,淡蓝便衣,身形婀娜,眉目虽不如洛飞烟那般出尘脱俗,却也是柔婉端庄,自具韵味;即便手中提着刀,身上多处血迹,仍毫无半分杀气。
岑含又忍不住暗暗自嘲,这人服色本与他人不同,而且还是个女子,自己光顾着留意两拨人打架,竟将她看漏了,岂不是瞎子?
“白无常”啧啧摇头道:“好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娇娘!如此人物大爷我怎么舍得杀?只不过是拿你换你义父李嗣昭的人头罢了。”
蓝衣女子面色发白,咬牙道:“施兰今日便是死在此处,也绝不遂你们的心。”
岑含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二人相隔虽远,却不知怎的只觉她眸子里那股子决绝异常清晰。
“黑无常”淡淡道:“只怕到时候生死由不得你。”
归云山面沉如水,缓缓道:“也由不得你们。”
“白无常”悠然道:“归家小儿还是莫逞口舌之能的好。你们阵法虽妙,但眼下我们人手齐全,只需三人入你阵中支撑片刻,剩余一人便能由外而破;到时候不仅是这妞儿,你们这些人的生死也不在自己手里。”
归云山凛然一笑,眼中神采越发照人。这白皮怪物说的不假,然“墨宗”弟子本为大义而活,岂惧一死?
人在大义在,人死大义存。
“白无常”一眼扫过青衣众,怪笑道:“不知死活。”话音方落,忽然有人笑道:“确实是不知死活。”这话一出口,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愣,“白无常”怪眼一翻,厉喝道:“何方鼠辈装神弄鬼!”
只听那人道:“何方鼠辈我也不知,我只知这鼠辈是只白皮老鼠。”这话一出口,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白无常”面沉如水,冷冷道:“敢现身么?”话音未落,只见右边树丛中缓缓走出两个少年,一个面如冠玉,一个貌不惊人。
众人的眼光一时都聚到俊美少年身上。
唯独归家三兄弟和“冥府”四使却只看着那貌不惊人的少年。
“黑无常”缓缓道:“不管你是何方高人,我都劝你今日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岑含淡淡道:“如果非要插手呢?”
他这一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说话的是这不起眼的少年。
“黑无常”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道:“那么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都只有死路一条。”
岑含忽然笑了:“你们本就是要杀我的,插不插手又有什么关系。”
“黑无常”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岑含眯眼道:“二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不是还要拿我开膛么?怎么转眼就忘干净了。”
“黑无常”一愣,未及答话,忽然耳畔风起,一条白影早已掠出,只听那人尖声笑道:“现在开膛也不算迟!也省得再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