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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溪的武艺一日精于一日,所学拳式从最初三日学会一式,到后来两式、三式,半个月下来终于将十二式拳架尽数掌握,虽还谈不上应用,但已能演练得八九不离十。如此进度连她自己也颇感意外,岑含却毫无讶色,只因这“千回百转灵雀势”本是为她量身而创,学起来事半功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下一步,就该给她捏捏拳,把劲力练出来了。

蔺溪的事只有学拳,相较之下,岑含就可没那么轻松了。

之前的神秘女子殷扬,在这半个月里,俨然变成了“致柔堂”的小媳妇,每日清晨准时到医馆,日落前离开;给岑含端茶送水,洗衣做饭,而且除了他,对旁人都是冷冷淡淡,正眼也不瞧一眼。这自然成了整条街茶余饭后的不二话题,都说这孙大夫貌不惊人,平日里不吭一声,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竟有这么一个姑娘送上门来,简直没了天理,只岑含暗中叫苦,几次明说暗示劝她离开,都被她装聋作哑糊弄过去,无奈之下只能这么干耗着。

自己不是瞎子,自然瞧得出来这女子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男女情爱,其背后势力能放任她如此,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更何况自己对她也并无情愫,夹缠不清的暧昧终究害人害己。

闲话不提,且说医馆连续忙了三四天,这一日终于得了空闲,岑含近来也颇有些心烦意乱,上午见没甚么病人上门,便提了篓子拿了鱼竿出门,毫无意外地,殷扬随行在侧。有这么个特别的女子在身边,自不能去白鹿所在的荒林子,最后地方定在离城不远又十分安静的一条小河,岑含搬了块石头充当凳子,殷扬亦如法炮制,二人并肩而坐,宛如一对小情侣。

天已转冷,但有些人的心还好像很火热。鱼钩在水里沉着,波光在水面泛着,殷扬身子自然而然地一斜,便将玉首靠在岑含肩上,仿佛叹息一般说道:“我总觉得,你的背影很让人心疼。”

岑含心里“咯噔”一下,却习惯性地没有甚么表情变化,淡淡道:“怎么说?”

殷扬缓缓道:“我见过无数与你年纪相仿的男子,他们背影总是挺拔而自信,有股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有多厉害的劲头,又或是故显高深。只有你,虽透着绝顶高手独有的中正含蓄,却好像背负了很多东西,总感觉跟别人很遥远,看着看着就特别萧索。”

岑含笑笑不说话,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是个很让人敬畏的东西,因为它总能不讲道理地击中真相。这一点自己已经领教过一次,在那位蔺大小姐身上,这是第二次。

但眼下并不是回味这些的时候,殷扬的脑袋还在自己肩上,这一靠太猝不及防,自己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现在是推开,还是就让她这么靠着?

最尴尬的时候,竿子上适时传来了熟悉的力道。

“上钩了。”岑含自然而然地坐直了身子,殷扬顺势挪开了头,只见鱼竿轻轻一提,一个小腿长的白影轻轻巧巧被拉出水面,竟是条难得一见的大鱼。

殷扬不由惊讶道:“好大的鱼!”

“是难得,”岑含点点头:“够两个人吃一顿了。”

“也许三个人也够。”殷扬忽然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道。

岑含当然知道这第三个人是谁,普天之下没几个人真的能在自己这一身灵觉下藏匿行迹。只是这人伤势恢复之快有些出人意料,但他既然好了,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见自己?上一次交谈之后,自己应该没有能让他再起疑的地方。

曲听风实在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但殷扬却是个要命的人,因为她压根没打算让曲听风再藏下去。

“树这么小,人这么大,藏着不累么?”

“藏着当然累。尤其是像我这样一个大伤初愈的人,简直快累死了!”曲听风人已在树下,声音听着很坦然,表情却很郑重。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恢复到十成十,根本不会出来转悠,所谓大伤初愈不过是个麻痹对方的幌子,但这女子既能轻易发现自己,便是个不能小觑的对手。

殷扬却不吃这一套,并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意思,只是不论眼神还是语气却都是锋芒毕露:“这么说是上次挨的揍还没好利索?”

曲听风不由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是又如何?没本事找伤你的人,难不成还想在一个女人身上出气?”

曲听风冷冷道:“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我找的本就是‘你们’,至于具体是谁,并没有分别。只是,”说着目光落到了岑含身上,“我没想到你也是。”

“我是甚么?”岑含皱眉道。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装下去?”

“我怕是还没开始装,”岑含苦笑道,“所以你不妨告诉我,我到底要装甚么?”

曲听风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是,”殷扬轻笑道,她的话一如她的人,高傲而强势、“因为他迟早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又怎么会和我不是一伙的?”

“那就是说现在还不是。”曲听风忽然明白了甚么。

“是早是晚又有甚么分别?就像你,迟早会是一个死人。”

“所以你究竟是谁?”曲听风对着岑含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比对着殷扬时更为严肃。

“我只是个大夫。”岑含叹道。

“大夫?”曲听风忍不住沉下了脸,“你难道认为,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会喜欢上一个寻常大夫?”

“一个像你这样的江湖异类都能喜欢上武林世家的大小姐,我为甚么不能喜欢一个大夫?”殷扬淡淡道。

曲听风不说话了。

只听她继续道:“你要问的既已问完,那不妨听听我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你从城里跟了我们一路,为的又是甚么?”

“他不论跟踪谁,原因都只有一个的。”

“哪一个?”

“自然是蔺小姐。”

只是连岑含也想不明白,跟踪自己和蔺溪又有甚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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