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馆时夕阳尚有余晖,正赶上晚饭。西面的天空望过去火红一片,蔚为壮观,相比多年前初遇洛飞烟那日,今日的夕阳格外让人心胸开阔。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只觉得心情十分放松,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子“吱呀”一声打开,一阵凉意跟着透进屋子,岑含却没睁眼,只叹了一声道:“今晚我只想好好睡觉,所以不论足下是谁,最好自己出去,要不然就只好我把你扔出去了。”
“长夜漫漫,一个人岂非无趣?”这声音清冷而悠远,又酥得入骨,带着种难言的挑衅。
这不是男人的声音。
岑含霍然睁开眼睛。
窗前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婀娜的身段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冷艳而神秘,散发着所有男人都难以抗拒的气质。
岑含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女人,黑夜中仿佛只罩着一层黑纱的女人,即便蒙着面,也绝不会有人去怀疑她的美,若说洛飞烟是九天的仙子,那这女子便是幽冥的妖姬。她的身体就如同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凹凸有致,恰到好处;每一处透着无比的精致,每一处都充斥着原始的诱惑。
女人淡淡道:“我美么?”
“美。”岑含道。
女人摇头:“还不够美。”
“哪里不够?”
“这里。”女人的话说着,黑纱缓缓从身上滑落,露出洁白无瑕的身子,月光中这身子就如同一座玉像,闪耀着无法形容的光芒。
岑含胸口一窒息,顿时热血上涌。
“现在才够,是不是?”
岑含喉头如火烧,艰难地咽了一口水,道:“是。”
女人脸上的黑纱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人不由自主靠近,只听她仿佛梦呓一般说道:“那你喜欢么?”
“喜欢。”
“既然喜欢,为何不过来?”
“好!”
话说着岑含竟真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一把将她懒腰抱起。
美人入怀,眼媚如丝,笑声更媚:“你果然是个真正的男人。”
岑含却没动。
女人道:“你还在等甚么?”
岑含幽幽道:“我只是在想,这么美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是不是太可惜?”
女人一怔,已被扔出窗外,轻呼声中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猫,飞身窜上房,咬牙道:“你不仅不是个男人,简直不是人!”
岑含笑道:“也没那么坏。”
女人犹豫了一下,道:“怎么说?”
岑含道:“起码我已经提前告诉过你,你如果不自己出去,我就会扔你出去,是不是?”
女人冷冷道:“难道你有龙阳之癖,对女人不感兴趣?”
“那倒没有。”
“那是我不够漂亮,没能让你动心?”
“也不是,说实话我刚才差点就真的把你抱上床了。”
“那你为甚么……?”
“有时候做事不过一个念头,这世上本有许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不是么?”岑含坦然道。
“你有心上人了?”
岑含不语。
“不管甚么原因,你是个有趣的男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岑含忽地捡起地上的黑纱,抖手扔了出去,道:“今夜你本可不必来,因为你本就不愿来,是不是?”
窗外人影一闪而过,黑纱已经不见,一阵沉默后声音才又响起:“何以见得?”
“一个人不管伪装得多好,眼神总是会泄密。”
“那你说说我泄露了甚么?”
“不甘。”
女人叹道:“我来之前觉得天下男人都是一样,但你似乎真的不一样。”
岑含淡然道:“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你见到的男人还不够多,像我这样的男人在这世上至少还有好几个。”
“所以这是个不错的意外。”
“甚么?”
屋顶上没了回应,岑含以灵觉感知,发现人已走远。这女子武功很高,起码就轻功而言,已然高过了之前四人。
人一走,南宫翎和钟离叹就过来敲门了,方才这动静瞒得过寻常老百姓,却瞒不过二人,只是屋里是岑含,没有甚么需要担心的。唯一意外的,大概是没想到情节会这么香艳。
南宫翎笑道:“我了个乖乖,‘美人计’!花样真不少!”
钟离叹也笑道:“话说这女子身段不错,想来姿色也不差,你干么不从了她?”
岑含皱了皱眉道:“大半夜的,你们都不用睡觉?”
二人只好老老实实回屋去。
但让岑含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第二日早上开门不久,医馆里就来了病人。病人是个女人,纤长的身材冷艳而精致,只不过她的眼神不仅不媚,还带着一股自信和傲气。
她是来看风寒的。
不论甚么女子,这种季节大半夜赤身露体在屋顶上跟人说话,都是会着凉的。
这下不仅岑含傻眼,南宫翎和钟离叹也傻眼了。
“你胆子很大。”岑含的面色并不好看。
女子这回没有戴面纱,容貌大大方方地展露在三人面前。她的眼并不是那种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的鼻并不是那种挺拔的高鼻梁,而她的嘴也不是那种秀气的樱桃小嘴;但这些一起出现在她那张线条柔和的瓜子脸上时,却显得无比精致,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里难道不是看病的地方?”女人没有理会岑含的表情,笑着问道。
这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问题,所以岑含只能给她看病配药。
女人继续道:“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名震天下的‘绝仙手’,会是这么一么样的一个人?”
岑含叹了口气,道:“有些手段若是用一次不灵,那不管用几次都是一样的。”
女人却不接话,反而转过头朝南宫翎和钟离叹道:“有些话只适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二位明白的,是不是?”
南宫翎和钟离叹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女人这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女人?”
岑含干脆闭上了嘴。
只听她幽幽道:“那你昨晚看到的不甘又是甚么东西呢?”
岑含心头一震,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抬头看他。
女人缓缓站起身,就连她的转身而去的动作也透着精致。
“四个大男人都办不成的事情,却要一个弱女子以身体为代价来办,怎么能甘心?但我不后悔,现在想想,也许正因为是你,我才会答应做这件事,”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绚烂无比的笑容,如同一朵艳丽无比的芍药,“我叫殷扬,请你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你是第一个看过我身子的男人。”
岑含彻底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