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泰平驿劫数难逃
厉鬼谷绝处逢生
五姑娘那一边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了,这一边又去找王知古,要对他一番旁敲侧击,也好让他能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事到临头再要被陈布他们吓出什么病来。
王知古正坐在屋里面,对着窗外发呆,忽见五姑娘进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五姑娘先是一愣,旋即笑道:“知古起来吧,我不是来做说客的。”
王知古还是不肯起来,半晌才扭扭捏捏地说道:“知古无礼,想问五姨……要一人。”
“咦?”这一回轮到五姑娘发呆了,木然了好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道:“知古看上这府上什么人了,男的还是……女的?”
王知古听五姑娘这么说更是羞红了脸,小声地说道:“五姨不给也罢了,……她叫楚玉。”
“楚玉该是一个姑娘吧?”五姑娘独自念叨半天也想不出来荣兴府有这么一号人物,只得摇头笑道,“这姑娘你怎么认识的?她家世如何?清不清白啊?”当下把住王知古的手,在一处坐下来,说道:“来给五姨说说看,五姨是过来的人,女孩子好不好,五姨一眼就看的明白……”
王知古看着五姑娘好半天,粗红着一张脸,怯生生的说道:“前天的时候,表妹不就是因为她生的气么?”
“香灵……香灵……”五姑娘翘起葱指敲打着一旁的桌案好半晌,终于恍然道:“莫不是香灵的那一个贴身丫鬟?”
王知古把头埋得更低了,说道:“五姨,……还是别给了吧……”
“哎,我的儿这是什么话么?”五姑娘把王知古搂进怀中,朗朗的笑道:“你这次好不容易来连城一趟,五姨还未能照顾,叫你受尽苦头,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儿难得你看上了这么一个女孩子,那是她做奴才的福气!既然知古想要,我给你就是了。那个疯丫头难不成还缺个把丫鬟么?可这里有一条要说明白,你喜欢归喜欢,但是奴才终究是奴才了,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罪囚。平日里养她做个阿猫阿狗的玩物解闷倒无不可,但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大可告诉她,不许她有做你正室的想法!倘若她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坏了咱们家的名头,我五姑娘可就顾不得情面,非要揭了这小蹄子的皮儿!知古,你听明白了么!”
王知古看着五姑娘面皮越说越狰狞,慌里慌张的跪在那里,辩解道:“五姨息怒,知古绝非看上她的姿色了,只是……”王知古突然有一股找抽的冲动。
五姑娘看他满头大汗,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儿,也只得把面皮松缓下来,走过来拉他坐下,说道:“我的儿,你的为人五姨都明白。但要知道世道险恶,绝非人人都似你这般正人君子的。那楚玉虽说在我府上因我规矩森严,倒还算得中规中矩的,不曾有什么幺蛾子。但是,常年道人心隔肚皮,谁又晓得她骨子里想的是什么!我想太爷他年事已高,人也糊涂了,府上的事情渐渐放下了。姐姐她又是一个吃斋向佛之人,整日里清心寡欲,哪管世态炎凉?知节自从娶了婉儿公主,成日里泡在那老王爷的府上,倒像一个倒插门的。偏偏你还生就一副女孩子的脾气,唉……那丫头就这么跟着你到了大兴府里面,下人们自然不敢管束于她,她还不要上房揭瓦去了?到时候,知古可不要给这奴才骑到脖子上去哟……”
王知古哪里还敢还嘴,立刻跪在那里,说道:“五姨放心,知古都已牢记在心,绝不敢有非分越礼之念!”
“嗯,起来吧!”五姑娘这才满意的点一点头,她也知道王知古此行凶险异常,当下鼻子酸楚起来,又把一些话儿暗暗地示意给他,“五姨现在真是高兴,古儿你终于长大了,知道体谅人了。我的儿,你知道五姨是疼你的,此次回京的路上定将凶险非常。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知古都要明白五姨是疼你的。”
王知古给五姑娘这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云山雾罩,不得要领,也只能频频点首道:“知古明白,除了母亲,母亲就是知古最亲的人了。”
五姑娘百感交集,不能自禁,但她毕竟是长辈了,不愿意当着一个小辈面前,看见自己出丑,只把脸面一掩匆匆离去。
王知古莫名其妙地看着五姑娘离去,话又说回来,他倒真没有那么五姑娘夸奖的那样高尚的。
第二日,天还没亮王知古便被人从床上喊了起来,待他懒懒洋洋的收拾完,毕睡眼朦胧地走出府来,五姑娘与一众镖师、杂役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五姑娘见到王知古总算是出来了,一颗心才算稍稍落地,更不多说话,翻身了马招呼他道:“古儿快些上车,我们要出发了。”
王知古正想着过去却又瞧见人群之中的楚玉红着一张小脸正瞧着自己哩,顿时羞得就想在地上找条缝了。
王知古还站在那儿不好意思,五姑娘却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皮,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催他道:“知古快点!别跟个姑娘家似的,香灵都比你强!”
王知古这才拧着眉头,别别扭扭的上了马车。
五姑娘立刻催动车队往城南出发。这一行人出了城不远,便望见王知节也带着一伙儿人在那儿候着。五姑娘领着众人赶上前来却不见胡海清那一班连城官员们在场送行。
王知节看着五姑娘身后逶迤而行的长龙,笑道:“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听说五姑娘要去京师原本是要来送行的,但知节一来怕他们借着名头巧取豪夺,败坏官场风气;二来也嫌人太多再有心怀不轨之人浑水摸鱼,节外生枝。知节便擅自做主都打发了,还请五姨见谅!”
五姑娘也望着王知节背后那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笑道:“知节想的不错,人多是挺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