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嬴王爷匹马过神武
楚公主单骑闯公府
只说那孙全与嬴堇一言不合,两边就要大打出手。那沙胡子更是破口大骂起来:“好啊,原来是唱得好一出‘鸿门宴’啊!妈妈的,我就知道你们蛮子没有一个好!”
“不许胡说!”张黑吾挤上前来,对着堂上的赵钦深深一拜说道,“我等北方粗鄙之人,不懂江南风俗规矩,适才言语间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老人家见谅则个。”
赵钦坐在堂上只看四面的达官贵人们大都惊吓的面无人色,思量着这连城与金城本就是同气连枝的,两地的名门望族也多是亲友世交,互通有无。若是在这里动起手来势必要惊扰这一些老爷太太们,到时候恼怒起来再写得状子闹到金銮殿上,倒给茅士铿这一般主和的文官落下口实,自己又要罪加一等了,当下把面色缓和下来,摸着胡须说道:“南北之争,所争者不过都是各自的偏见而已。你们久居河朔,不与我南方相交通,故而听信了无道暴秦的惑众妖言,自觉我大宋朝数典忘祖,卖国求荣成了胡人在江南的守土官长。今日此来我连城,一定要多加访察才是,看一看我大宋究竟比尔等差在哪里?”
孙全以儒将自居,把名声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也觉得在这公府之上大闹一通实在是有伤大雅的事情,也就黑着脸色坐下来了,说道:“来人,好好陪着这几位北边来的朋友在城中游玩几日,若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立刻前来报我!”
下面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那赵钦也说道:“老夫在此也奉劝你们一句,我江南之人不比你们秦人,从来尊奉这礼义之道。尔等到此当有所收敛才是,不可与那狄人在此争强斗狠,若是惹出事端来,老夫虽然现今成了丧家之犬,但是杀人的刀子还没有钝!”
张黑吾一众人听了赵钦撂下来狠话,脸上都不禁变了颜色,一齐侧过脸来瞧嬴堇。只说这大人物自是有一番大胆魄的,只把双手一抱,淡淡的说道:“多谢……”随即领着众人大大方方地出府去了。
众人此番羞辱这伙北虏不CD觉得无趣,作乐的兴致也淡了,于是纷纷告辞而去。孙全陪着赵钦来到了一旁厢房,说道:“王爷,我观那老者谈吐不俗,料其必非寻常之人,定是秦人中的翘楚人物,今至我江南送死,正可一举擒杀之,切不可纵虎归山,遗祸无穷!”
赵钦亦是点头道:“我观此人龙行虎步颇有王者气象,想来是那嬴秦的宗亲。以我所知,嬴氏之中,如此英雄人物非那阴山苍龙嬴堇莫属了……”
他摸着花白的胡子,连连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可是转而便把一双虎目狰狞起来,斩钉截铁道:“速速派遣得力人手除掉这个祸害!”
那嬴堇与众人出了荣兴府来,早有那孙全安排的几名亲兵在此等候多时了。众人一块上了马来,望着驿馆缓缓而行。
张黑吾走到嬴堇面前,悄声说道:“王爷,我看赵钦老儿已然看出端倪来了,只是碍着睽睽众目不敢下手而已。此地凶险万分,还请王爷速速脱身而去。我等愿奋力死战,为王爷杀出血路,以报我朝浩荡天恩。”
嬴堇沉吟半晌,才说道:“老夫为国而死,死不足惜。只是高宝此人有吞天吐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我大秦要想廓清四海,一统天下,是断断少不得此人的。尔等便是拼却了性命,也要将他救回江北,则我大秦幸甚,天下幸甚!”说着又把话音压低下来,说道:“如若不得逃脱,此人不能为我所用,也绝不许落入他人之手……”
张黑吾脸色一沉,说道:“黑吾明白……王爷可放心而去……”言罢只悄悄对四面的镖师们递眼色过去。众镖师们会意,一双手都悄悄地摸到了刀柄之上。俄而,只听得张黑吾一声怒喝,这几十个汉子一齐动手。伴在一旁的宋兵还不曾回过神来,俱已经被砍下马来,那些北方汉子只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拖得土的掉渣的秦腔,高声呼喝道:“秦马窥江来了!”
只说十几年前,嬴秦起大兵南下伐宋,兵锋直抵连城之下,秦马之名一时威震江东,有小儿闻此说不敢夜啼者。此番再听得“秦马窥江”这四个字时,满街的人儿都是心中一惊,循声来望时,只瞧见几位军爷横死在秦人马下,都抱头鼠窜,自相践踏,搅成了一团乱麻。
街角对面涌过来一群官兵,大声喊叫道:“莫跑了秦人的细作,捉住了孙将军重重有赏!”一头扎进人堆里来。张黑五与众人纷纷拔刀出鞘,对嬴堇说道:“王爷快快出城去,这里由我们抵挡一阵子!”
嬴堇只看情势危急却也顾不得礼贤下士了,只把头重重地一点,跃马扬鞭,那骏马奋开了四蹄,从众人的脑门儿上一跃而过,望着北面绝尘而去。
那张黑吾与众人催着马儿,挥着鞭子,混在人群里面肆意践踏,阻拦宋兵们的去路。待得见那嬴堇去得远了,这才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在街角旁规规矩矩地排成看一队,等着那一些灰头土脸的宋兵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都一齐扔掉手中的兵刃,乖乖地坐了阶下之囚。
那为首的一名军官气急败坏地喝问道:“方才那个在荣兴府里面胡说八道,乱放狗屁的老头儿去哪里了?”
张黑吾他们立刻扮出来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军爷不管我们的事情,是那一个老头儿与几位随行的军爷发生了口角,怒而杀人的。刚刚骑着马往南面去了,说是要到金城去打龙亭……”
“大胆!”那军官一鞭子把张黑吾抽得不敢再说,这些镖师连带着沙里飞几个人被几个军健看押起来。那军官一面命人去府上回孙全,一面带着军士沿着大街搜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