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铤而走险，崔靖乱朝堂

纵虎归山，孙全释罪囚

高阳乱局兵不血刃就被平定的消息传到京师，大家伙儿总算松下一口气来。达官贵人们又可以安安心心地吃喝玩乐，布衣百姓也可暂时免去刀兵之祸，朝野上下的交口称赞孙全治国有方，却完全忘记了高阳镇守使司战斗力低下，损兵折将的隐忧。

当然也有人在暗自忧虑，但不是为了国家社稷，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枢密使崔成秀在得到了高阳府送来的塘报以后，立即就找到了崔靖府上，向他说了胡隐之被囚，北府军投降孙家的事情。

崔靖顿时着急起来，说道：“哎呀，咱们给胡隐之写的那些密信会不会被孙家查获呢？”

崔成秀也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道：“唉，咱们怎么知道这北府军早就被孙家人渗透收买了呢？如今，胡隐之被擒，北府军投降，咱们与他们的往来说不准就会被他们抖搂出来向孙家邀功请赏呢！这……这可该如何善后？不如……不如咱们趁现在事情还没有暴露，赶紧逃命去吧。”

崔靖把桌子一拍，厉声呵斥他道：“糊涂！事情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就算咱们的事情败露，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倒不如趁现在孙家还没有发觉，咱们先下手为强！把孙全还有五姑娘这些人统统地……”说着，他伸出手在自己脖子下面一抹。

崔成秀给他唬得一屁股瘫坐在座位上面，哆哆嗦嗦地说道：“要杀了他们？”

“不错！”崔靖面目狰狞起来，说道：“咱们在追查老王爷乱党的时候，开罪的人太多了。现在又因为裁撤江北马步军衙门的事情与孙家结怨。现在，江北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孙家没了后顾之忧，现在就该回过头来，联合京城里的这些豪富们清理咱们了！就算咱们不跟胡隐之他们合谋，孙家为了完全把持朝政，也会把矛头对准我们的！我还是那句话，与其等他来杀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杀他！”

崔成秀听得连连点头，问道：“那么，大人准备如何下手呢？”

崔靖道：“孙全进京理政，带来京城的军队不多，只有千余质子军，不足以跟三衙禁军抗衡。江北大营虽然兵多将广，但远水不能解近渴，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他们是鞭长莫及的。如果我们能掌握住三衙禁军，京城的事情也就易如反掌了。”

崔成秀为难道：“可是，枢密院虽然掌握着军队出征事宜，但日常军队的管理、将官升迁任免都属于侍卫亲军司管辖范畴。要想利用京师禁军除掉当朝中书令，许多事情不经过荣禄，单靠枢密院是无法办到的。”

崔靖说道：“那就把荣禄拉过来就是了。孙家是江北地方势力代表，孙全的最终目的是要完全把持朝政，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荣禄还有三衙禁军不也是他的对头吗？我们这些文官虽说跟荣禄他们多有龃龉，但终究是斗而不破，互相利用的。可孙全就不一样了，他要把咱们这些京官，不论文武，全部除掉。他荣禄如果知道其中的利害，就该和咱们合作才是。”

崔成秀道：“我近来也不是没有对荣禄他们进行过试探。可是，侍卫亲军司这帮家伙们在咱们和孙全之间打太极，谁也不肯得罪。现在，让他们倒向咱们对抗孙全，可能吗？”

崔靖说道：“咱们要对他言明利害，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即便他不同意咱们除掉孙全的主张，我也有另一套打算。”

“另一套打算？”崔成秀问他道，“不知道大人又是如何筹划的呢？”

崔靖说道：“你还记得当初马顺是怎么被乾丰他们打死在紫宸殿上的吗？”

崔成秀唬得差点喊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小声地说道：“你……你不会是要借着紫宸殿朝会的时候，纠集朝臣再上演一出朝堂斗殴吧？这……这也太不像话了！”

崔靖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个人才没有乾丰他们这么鲁莽，斗殴？那不过是表象而已，最要紧的是要乘着朝会的时机，控制住陛下！我等可以借此机会请求皇上下旨，宣布孙全等人为乱党，诛灭孙家在京、在地方的各种势力！朝会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无有诏旨寸兵不得上殿。到时候，咱们可以仗着人多势众，控制住朝会的局势简直易如反掌！”

崔成秀当然知道这其实就是在逼宫，是大逆不道之举。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这个孙全在江湖上可是号称是‘旋风鲲鹏’，拳脚了得。凭着咱们这些文臣恐怕拿他不住吧？”

崔靖摸着自己下巴颌儿上的几缕山羊胡，嘿嘿笑道：“此事嘛，我也想过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秦庆童是如何上殿行刺皇上的？”

崔成秀听得脊柱发凉，汗毛倒竖，结结巴巴地问他道：“你……你是要寻找一个壮士，然后带入朝堂对付孙全吗？”

崔靖笑道：“实不相瞒老弟，这一个人我已经寻到了，功夫极佳，绝对可靠！”

崔成秀还是摇头道：“可是，前次秦庆童行刺令陛下受惊。这一次，你还要如法炮制，只怕皇上不会宣此人上殿的。”

崔靖哈哈一笑，说道：“如果这个人是陛下十分熟悉亲近之人呢？”

“这？”崔成秀大惑不解，看着崔靖半天，才问道：“陛下亲近信任之人如何会为你所用呢？此人到底是何来路？”

崔靖欲言又止，只森然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他看崔成秀面色惨白，知道是给自己这一番言语吓得不轻。当然，这种谋逆的事情要是搁在以前，崔靖是想也不敢想的。但是，人性往往都是爬得越高，胆子越大。他现在也算是大权在握，自然无所顾忌，便给崔成秀打气儿道：“老弟你要明白咱们现在的处境，如果不放手一搏，就是死路一条。当然，在紫宸殿擒杀孙全，请求皇帝下诏诛灭孙家，也是无奈之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此下策。此事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的人绝对不能透露半个字！咱们现在的紧要任务还是要尽可能拉拢荣禄为我所用，利用三衙禁军对抗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