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道：“我来此向你们告密，不仅可以使孙家免去一场血光之灾，而且还能帮你们一举打垮崔靖，扫清孙大人执政的隐患。这个利息也足够大了吧？”

五姑娘却摇头道：“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吧，崔靖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早晚必取败亡。即便没有你的相助，我们孙家也有能力打垮他。即便崔靖要联合你师父在京城谋逆作乱，我也不怕。指望着一场骚乱暴动就能打垮我们孙家，这也太幼稚了，最坏也不过就是多死个把人的事情。所以，你这不过是在锦上添花，我五姑娘对此是不稀罕的。除非你能拿得出更大的筹码来，比如说茅士铿，或者还有荣禄？”

“真是一个奸商嘴脸！”楚云嘟了嘟嘴，点头说道：“除去了崔靖，茅士铿还能长久？到时候，您可以学着崔靖的模样，罗织大狱，凭空构陷，就足以致老相国于死地了。”

五姑娘说道：“真是幼稚可笑！皇帝陛下对茅士铿倚为臂膀，即便现在他已经告老还乡，但恩宠犹在。前不久，皇上看了茅士铿送来京城的《沅上垂纶图》，还一个劲地念叨着亏待了他，要把他接入京城来住呢。现在，你要借着崔靖的事情来扳倒茅士铿，只怕皇帝陛下还舍不得哩。哪里就有你说的这么轻易呢？”

楚云微微一笑，说道：“但是，如果我有茅老相国要威胁皇帝的罪证在手呢？只怕这就由不得皇帝陛下不相信了。”

五姑娘愣了一阵，才反问她道：“可是，你有罪证吗？”

楚云说道：“那么，就要看夫人愿不愿意跟我合作了。”

五姑娘笑了起来，问她道：“你说说看？”

楚云说道：“崔靖是茅士铿的得意门生，一向是唯茅士铿马首是瞻的。如今他要在京城闹这么大的动静，必然要与茅士铿互通气息的。两地间的书信往来，你们完全可以做一做文章的。”

“嗯！”五姑娘曲起手指，断断续续地敲打着桌子，好半晌才说道：“栽赃陷害这个不消说。眼下的问题是，目前的局势值不值得崔靖狗急跳墙，铤而走险呢？”

楚云说道：“他若不愿意铤而走险，你们可以大造声势，逼着他狗急跳墙嘛！比如胡隐之他们在高阳造反的事情，现在不是有传言说谁是崔靖他们文官集团勾结北府军做的好事，要以此逼迫孙大人下台吗？这件事情完全可以拿来炒作一下，让崔靖他们感到局势险恶，从而不得不谋逆作乱。”

五姑娘听她这么一说也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小蹄子平时看她嫉恶如仇，打抱不平的，还以为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没想到干起这等坑害人命的活计来，竟也如此心狠手辣。果然是给龙在天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她的一双眼睛不由得睥睨起来，就这么盯着楚云看了半晌，才笑道：“嗯，言之有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你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崔靖又为何相信你能助他在京城成事呢？”

楚云答道：“我是无权无势，但我师父他老人家就不同了。崔靖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师父吗？”

五姑娘听她说的也在理，但总觉得别扭，问道：“崔靖跟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交情？竟然这般信任他。”

楚云说道：“崔靖跟我师父就是寻常的生意人关系。”

五姑娘笑道：“这种买卖关系最靠不住的，崔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他所以答应你师父的要求，怕不是在跟你们虚与委蛇吧。”

楚云说道：“两方合作求的是各取所需，互利共赢，而不是什么彼此之间的深交厚意。现在，除掉孙家于我师父于崔靖都有莫大的好处，他们为何就不能走到一起？崔靖现在所担忧的是我师父老人家离开金城以后，单凭我一介女流之辈是否在京城还有如此大的势力。”

五姑娘也说道：“是啊，是啊。你跟岭南的这些叛逆断了联系已经有好几年了，你师父在京城埋伏下来的这些眼线、卧底，你都熟悉吗？他们能服你这么个小丫头的管吗？”

楚云说道：“他们服不服我的管又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让他们去送死呢，这样少造一起杀孽，不是很好吗？”

这话儿说得还算有些人性，五姑娘也跟着点头道：“我知道你师父现在的心血全用在了岭南，他的那些心腹干将都回到越水听候调令，留在京城里面的这些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即便起事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你师父摆明了是要他们当炮灰呢。你不让他们跟着崔靖闹事很明智的，朝廷也可以省却追查乱党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如果不动用你的这些师兄弟们，崔靖如何能相信你有能力助他成事呢？”

楚云低头吃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所以，我昨晚对他说，我们有能力和门路把田尔耕从刑部大牢里面给捞出来。”

五姑娘一听到“田尔耕”三个字，条件反射一般地跳了起来，只把桌子一拍，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也太放肆啦！田尔耕是皇上下旨捉拿的，你要救他出刑部大牢，不是在跟皇帝作对吗？”

楚云却不以为然道：“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那又如何？茅士铿、二公子也是皇帝陛下降旨捉进大狱的，最后还不是平安无事地给放出来了？更不要说田尔耕这么一个六品的兵科给事中了，不过是一时口出狂言惹怒了陛下。现在，他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已经十天了，朝廷却依旧没有问罪的迹象，想必是皇上并不想降罪于他，已经把此事忘却了。夫人何不劝孙大人从中周旋一下，让朝廷下诏将他放出来？崔靖的同党千千万，多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对于孙大人和夫人又有什么大碍呢？”

五姑娘说道：“你是要通过释放田尔耕博取崔靖对你的信任吗？这个嘛，倒也不是个什么大事。要利用北府军在高阳兵变的事情来逼迫崔靖铤而走险也不是问题。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在表面上不能动什么声色以免打草惊蛇，但必须要提前得知崔靖在京师谋逆作乱的一切动作和消息。我想这就要拜托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