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机?”楚云想到了赵钦在孤山要砍魏少鲲脑壳子时候,他的那副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怂样儿,就作怪道:“往日里这个胡家狗子的求生欲很强的啊,为了保住一条小命,人家放个屁,他都猛吸呢。这一次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呢?”
五姑娘笑道:“你不知道,皇上去刑部看他,是圣母皇太后的旨意,要为这小子保一桩婚事的。”
“一桩婚事?”楚云一下子想起自己在大明宫赴宴的时候确乎是向皇太后说起过魏少鲲与楚玉的事情,不禁紧张起来,问道:“不会是皇太后听了外面的什么流言蜚语,要为玉儿和他撮合这桩婚事吧?”
五姑娘摇头道:“真要是如此的话,这狗子还不得屁颠屁颠地答应下来?这问题出就出在皇太后中意的女孩不是玉姑娘,而是忠顺亲王老千岁家的安乐公主赵裹儿!”
安乐公主又被人称赵二小姐,她在京城里面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位赵二小姐酷爱枪棒骑射,就是不爱女红读书,素来好管闲事的孝康皇太后暗自着急,却对她也无可奈何。她素日里不着女装,学着男人模样盘发,或游侠装束,穿着短衣,腰缚横板;或书生打扮,身披长衫,手持折扇;或商贾模样,手提茶壶,口叼烟斗,令人莫辨雌雄。兴武年间,忠顺亲王曾北上秦地参加嬴正的登基大典,赵二小姐随行,因其妆扮怪异,搞得秦国礼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赵二小姐生性是极为刁钻蛮横的,在外面作恶多段不说,甚至在自己的父王面前也指手画脚,插手皇族内务,搞得老千岁毫无办法。当时,在金城市井间流行的一句话是:“你不要神气,小心出门叫你碰上赵二小姐。”
但无论怎么撒野,赵二小姐毕竟是个女人,她的姻缘此前也曾动过一次。兴武年间,在还是皇贵妃的孝康太后极力撮合下,孙全就险些成了赵二小姐的夫君。但是娶赵二小姐无异于娶个魔鬼,将来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孙忠就给自己的儿子出主意,第二天,孙全约赵二小姐到城郊的紫金山一起游玩。赵二小姐见到孙全以后,果然如孝康太后所说,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听说还任侠好义,心中本来是十二分的满意。可是,到了紫金山以后,孙全依计而行,与赵二小姐步行观光,说是此间美景需要徐步细赏,切不可走马观花。两个人在众多小厮、丫鬟的簇拥之下,大约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赵二小姐脚上打起了水泡,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孙全却佯装不知,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愈发快了,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表示。在紫金山游玩结束后,赵二小姐一回到家,便大骂孙全混蛋,并发誓说:“就是他孙全当了玉皇大帝,我赵某人对他也毫无兴趣。”于是,一场由孝康太后极力撮合的政治联姻就以不欢而散草草收场。深受打击的找二小姐此后行事更加怪异,模仿男人“三妻四妾”的做派,公然跟一位诰命夫人同居。如此一来,大家都传言赵二小姐得了失心疯,更是无人敢娶。安乐公主就如此这般熬成了一位老姑娘。
楚云不禁笑道:“哎呦,我倒觉得这两个人倒是蛮般配的。一个是刁钻蛮横,一个是飞扬跋扈,那要是凑成一堆儿,可真就天造地设啦。而且赵二小姐不发过什么‘非天下英雄不嫁’的毒誓吗?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天下英雄’么?”
楚云对安乐公主的冷讽热嘲令同为皇室中人的婉儿分外不爽,她皱着眉头,小声地说道:“姑娘不可妄说,安乐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大宋的堂堂公主,怎么能跟一个祸国殃民的死囚谈婚论嫁呢?真不知道皇太后还有老千岁是怎么想的。”
五姑娘笑道:“怎么想的?无非是看着魏少鲲是个难得的将才,就想拉拢他为皇族效力呗!可是,魏少鲲偏偏不领这个情,说自己坚决不做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还嘲讽皇上拿美色引诱他是在异想天开,自取其辱。皇上觉得这小子狂妄自大,不可大用,还是除去的好。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儿去大明宫给戴权拜年的时候,正巧看见了皇上给锦衣府的一道密诏:‘高阳叛逆魏少鲲,初四日子时三刻押赴古轩亭口斩立决!’”
楚云吓了一跳,说道:“为何这般匆忙?大过年的见血这多不吉利,过了年再拿胡家狗子开刀也不迟嘛。”
五姑娘说道:“你年纪轻轻就这般迷信,这样不好。正因为担忧楚玉这样的笨猫跳出来搅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皇上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祸根秘密处决掉!处决魏少鲲的诏书是给锦衣府的密诏,朝廷内外没有几个人会知道。我想如此一来,楚玉他们就是想救人,只怕也是来不及的!”
楚云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来,说道:“照你这么个说法,不等玉儿她们反应过来,魏少鲲就要人头落地啦?”
五姑娘点一点头,说道:“嗯,虽没十分准也有八分准啦!”
楚云不以为然道:“八分准?这个可是不行的。坠入爱河的人总是没有理智的,天晓得他们能干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蠢事来!魏少鲲要在哪里受刑?我得去城南的古轩亭口去看一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玉儿她一定会到那里去送命的!”
“那么……”五姑娘笑吟吟地望着她,问道:“我需要去做一点什么呢?”
楚云一点也不跟她客气,说道:“那就劳烦夫人多派一些人手出去,帮忙打探一下玉儿他们的行踪吧!”说罢,她和婉儿站起身来,向五姑娘告辞。
“如此也好,我一有了玉姑娘的消息就去鸿山寺知会你们……”五姑娘也站起身,喊来陈布将二人送出府来。她则转身带着一群小厮丫鬟们去了后花厅,跟那些等候多时的诰命夫人们应酬周旋去了。